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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年代之农门长女第79节(1 / 2)





  所以今天杨瑾看起来很高兴,但他其实一直在竭力掩饰着心中的失望,夫妻两人不能一同到燕京大学了,别人看不出,但妻子岂能感觉不到?他将鲁盼儿抱得紧紧的,“没关系的,不上燕京大学也没什么,其它大学也一样,再等几天录取通知书一定就来了。”

  他狠了狠心,该说的话总要说:“如果录取通知书到了,我陪你去医院吧……”

  “不!”鲁盼儿按住杨瑾的嘴,“其实我未必考得上的,政治错了好多题,还有作文也没写好——考不上倒是好了,也免得费这么多心思。”

  杨瑾细细思量,再次得出先前的结论,“你的成绩应该比陈大为他们都要好,虽然没考上燕京大学,但是上大学肯定没问题!这个机会实在太难了,我们不能错过……”

  “等通知书来了再说。”鲁盼儿不争了,又将胳膊伸出来看着手镯笑,“我今晚就戴着它睡觉了。”

  “戴着吧,玉养人,人养玉。”杨瑾的思路便便带着飘开了,“过去妈妈有一对和田玉的手镯,带着很温润的感觉,两支镯子轻轻一碰,声音清脆悦耳……”

  杨瑾认得许多古物,固然与他学识深有关,但更多的是他从小就见识了不少,先前鲁盼儿从不问那些往事,今天却有了兴趣,“婆婆还有什么好东西?你说来让我涨涨见识。”

  “妈妈与你不一样,她更文弱一些,可你们骨子里都一样,都是最美丽、最坚韧的中国女性。她从小长在书香门第,学识很好,很注意仪表仪容。她时常穿裙装,不同的衣服配不同的首饰,我那时还小,也记不得太多;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开家长会,她从国外开会回来直接到了学校,穿着一件丝绸旗袍,外面罩一件开司米毛衫,戴着珍珠项链,珍珠耳环,老师和同学们都说十我的妈妈最美丽,我心里也特别骄傲。”

  “妈妈出身大家,当年嫁妆很丰厚,不过她的首饰大半流散抗日逃亡中了,留下来的不过少数,我还记得她有一块绿绿的翠,像要滴下水来一般,雕成一个青瓜,正可以拿在手里把玩,却让我不小心摔出一道裂纹——不过,就算没摔坏,那些东西也都没了。”

  其实杨瑾最可惜的是家里的瓷器书画,几代人的收藏,都是无价之宝,但失去了已经失去,再想也没有用了,只笑着与鲁盼儿谈些有趣的小东西,又说:“我到襄平县来的时候并没有想过会收藏些什么,不过这些年机缘巧合,倒攒下许多古币,这些也是能传代的,将来就留给我们的孩子。你这次过生日,我突然觉得应该多留意饰品,将来你一定能用得上的。”

  第130章 舍不得走

  杨瑾的录取通知书到了之后, 陈大为、钱进和赵新月也先后收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再加上公社中学的数学老师和三队的一个知青, 整个红旗公社几十人参加高考,一共有六个人考上大学。

  六人之中,四个人都是他们这个小团队的,而公社中学的数学王老师也与杨瑾有很多沟通,外面的人都惊叹他们复习水平实在太高。可是团队内部的几个人却都在为鲁盼儿和蔡颖叹息。

  在一起学习了近一个月,彼此的水平都很清楚,鲁盼儿原本只比杨瑾差一点儿,可却因为怀孕反应而没有考好——这是大家替她总结的, 蔡颖和赵新月与她在一起住宿,都见过她什么也吃不下, 时不时呕吐。

  而蔡颖呢,虽然是小团队里最弱的, 但是她报考的襄平农学院成绩也最低。大家分析根据钱进和赵新月考入了北京的学校,与他们成水平相差不多的蔡颖如果能完成考试,应该也能考上襄平农学院。

  “如果没有这些意外,我们几个人就都上大学了!”赵新月遗憾地说, 又骂吴强, “那个狼心狗肺的家伙!”

  “世上的事哪能都尽如人愿?”鲁盼儿将话岔了过去, “这次大家分开, 恐怕就不容易再见面了, 你们多喝点酒吧——陈大为,你不许再愁眉苦脸了, 毕竟收到了录取通知书,多少人羡慕你呢!”

  “好吧。”陈大为答应着,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脸上却没有多少喜色,“不能进北京的大学也没什么,可是我真不想学设计,尤其是纺织院校的设计系啊。”

  北京知青报考大学时都特别青睐北京的院校,回北京一直是他们的执念,没想到成绩不错的陈大为不但没有收到北京院校的录取通知书,而且也没有进入他所报考的军工院校,而是他被苏州的一所纺织院校的设计专业录取了。

  “学设计挺好的,没准儿我们以后还能买到你设计的布呢。”鲁盼儿劝解他,“江南气候温暖,景色宜人,人们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可是我不喜欢纺织,更不喜欢设计!”陈大为又喝了一杯酒,“啪”地一拍桌子,“还有,我这性格脾气,你们说,适合做纺织和设计吗?”

  嗯,是不适合。陈大为脾气火爆,时常与人打斗,在红旗公社里大有名气,当初就是他带头打了吴强,而吴家也是知道他是知青的头儿,很不好惹,才忍下气没有把事情闹大的。他最想参军,可是军校不招生,退而求其次,选择军工院校,结果却分到了纺织学校。

  杨瑾迟疑了一下,“据说高考会持续下去,如果没有意外,今年还会有一场考试,可能就在夏天……”

  “收到录取通知书,我就想放弃。比起去学纺织设计,我宁愿在农村多参加半年劳动,好好复习,再参加高考——可是我爸妈坚决反对,他们听了消息怕我一时冲动,先给我发了一封几十字的电报,花了他们一个月的工资,要我一定上大学。”陈大为烦躁地说:“没两天然后我又收到他们的信,厚厚的一封,足有十几页。他们再三说,政策说不定会变,如果我这次放弃,下次可能就没有机会,只能在农村插队一辈子了。”

  “你的父母担心的不错,万一没有下一次高考了呢?或者恢复推荐上大学了呢?”大家纷纷点头,“如果没有下一次的机会,你可怎么办?”

  “我最讨厌前怕狼后怕虎、迟疑不定,可是现在我就变成自己最讨厌的人了。”陈大为感慨一声。

  真是左右为难啊!每个人都不知怎么办。

  “还是去吧。”蔡颖突然说:“人的性格是会变的,就比如我吧,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拿着菜刀砍人。”

  蔡颖一向是温温柔柔的女子,受了委屈只会悄悄忍下,但是她竟然能拿起菜刀砍人——如果说上一次她与吴强分开,拿着菜刀多半是吓唬人的,现在她却是来真的,吴强再不敢再去骚扰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和小豆清清静静地住在鲁家老房子里。

  原本满心不服气的陈大为就蔫了下去,“我真地要去学纺织设计吗?”

  蔡颖也坚定地说:“能走出去就很好了。”

  “好吧,我去。”陈大为答应了,却又诚恳地说:“蔡姐,你不要灰心,现在形势变了,也许还会有别的机会回北京……”

  “你不用安慰我了,就算今年再有高考的机会,我也不可能参加,我就带着小豆儿在这里过日子了。虽然吴家很可恨,但红旗九队也有许多非常好的乡亲。”蔡颖笑着说:“还有,我现在一点儿也不怕吴强了。倒是他们怕我。”

  这顿送别饭之后,陈大为、钱进和赵新月都回了北京,他们很快就会到大学报道,而鲁盼儿也替杨瑾打点了上学的物品。

  这段时间,她给杨瑾做了新衣服;织了新毛衣毛裤;买了新脸盆、毛巾、牙具……东西很快在炕上堆起了一大堆,杨瑾看着鲁盼儿还是一件件地向里面添,越发犹豫,“如果我走了,家里就剩下你和四个孩子了。”双胞胎虽然很懂事,可他们才十五岁,也是孩子;梓恒才过了两周岁生日;而鲁盼儿肚子里还有一个,“这样的时候,我不应该上大学。”

  “当然应该去!”鲁盼儿的态度却十分坚定,“好多年前你不是就告诉过我,要好好学习争取上大学吗?现在到了杨老师自己怎么反倒迟疑了呢?”

  杨瑾当然盼望上大学,但是,“我把这么重的负担留给你,实在太不负责了。”毕竟自己是丈夫,是父亲,是男人。

  “你去上大学才是真正为我们负责呀,”鲁盼儿笑着,“上大学学习更多的知识,建设国家的同时也为我们自己的家做贡献!丰收丰美有一大学生姐夫,我有大学生丈夫,我们的梓恒和肚子里小宝宝有大学生父亲,多么光荣啊!将来你毕业了,当了国家干部,我们也都能跟着你过好日子呢。”

  这也正是杨瑾最为难之处,他想去大学学习,也要通过学习有更多的能力,让家人生活得更好,可他又舍不得走,如果自己走了,家里所有的事情就落在鲁盼儿一个人身上了。

  鲁盼儿仿佛能听到他心里怎么想一般,又笑着说:“如果我考上大学,你没有考上,你会不会也要送我去学校读书?”

  那是当然的,还在杨瑾以为自己永远没有机会上大学时,他就一直鼓励支持鲁盼儿走进大学的校园。

  “所以,你对我的心,也就是我对你的心。你不要想太多,抓紧收拾衣服用品,打好行李;到公社中学办理交接;与襄平高中的校长说明一下情况;再抽空儿与师兄、小郭他们告别,好早些到学校报道。”鲁盼儿早替杨瑾打算好了,一面说着一面拿出一块新布铺在炕上,再打开一包袱的新棉花,拿出一朵雪白的棉花轻轻抻了抻,放在被面上,再拿一朵棉花放在一旁,只一会儿的工夫,她已经絮好一层棉花了,重新开始第二层,这一次她每放一朵棉花都要按一安,只有絮得平平的,被子才暖和,盖着也舒服。

  “已经从里到外做了好几身新衣服了,不用再做新被了,”杨瑾喜欢看这样的鲁盼儿,说不出温柔可爱。但是他们结婚没多久,被子还很新,再做新的实在奢侈,“我是去上大学,里里外外都换了新的,别人还以为我去结婚呢。”

  “正是因为你是上大学,才给你做新被子,这次要做五斤棉花的厚被——大学里没有火炕,冬天住床多冷啊,新棉花暖和。”鲁盼儿噗地笑了,“现在的情形,果然有些像我们结婚前……”

  “比那时候做的衣服都多几套,”杨瑾摇摇头,“是不是过分了?”

  “结婚在冬天,所以只做了冬天的衣服,可是现在你在冬天出门,夏天才能回来呢。”襄平县到北京要坐二十小时的火车,周末是不可能回家的,为此鲁盼儿更要替他准备得周周全全的,一年四季的东西都不能少,“这两年布和棉花没有那么紧俏了,票也容易换,何况我还攒下了不少布头,拼了被面,又省了十多尺的布。”

  鲁盼儿说着拿出新被面,“你看这块被面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