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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2 / 2)


  送走小乔,江曜在家里等着买家来提货。他周三在发烧友论坛上发了个出售胆机的帖子,他以为照自己这机子配置,标价一万绝对良心,肯定有一堆人上赶着。为给自己的胆机找一诚心买主,他特地注明,买主自提,不负责安装。事情与他预料的正相反,非但没有人买,还有一大堆人对着他的帖子评头论足,嫌他报价太高。

  也是凑巧,他还没卖股票,就等来了识货的。买主是高他几届的学长,以前本校信科的,姓路。

  路学长来得很准时,江曜特地拿碟让他感受了下声音效果。

  “效果没得说,要不是这小房子太憋屈了,配不上它,我真舍不得卖给你。”

  买主很爽快,直接给江曜支付宝打了一万二。江曜觉得这学长挺诚恳:“安装有问题,随时跟我说。我要不是骨折了,给你上门安也没问题。”

  “你这碟能卖给我吗?”

  “这个不行,我也没听几天。”江曜指了指小屋书架的第三排,“这排的碟,除了左边那三张,你随便挑,我送你。以后这胆机你要是不想要了,想出手,先联系我。”

  乔乐乔回家的时候,又撞上老乔和老乐吵架。

  她的童年是伴随着父母的吵架声度过的。

  乔乐乔成年前的世界很拥挤,三十多平的小院,两间小房,她和奶奶住一间,爸妈住一间,印象里她爸妈隔两天就要对打对骂,起因总是很莫名,有时候是她妈的口红颜色深了一点,或者她爸多抽了一支烟,一丁点儿小事儿都能引发一出你死我活的战争。两人吵架每次都免不了互相问候对方的女性亲属,有时候她爸被骂急了,便压着嗓子焦躁地说:“我妈在隔壁呢,你他妈嘴上积点德!”

  “你他妈怎么不积德,我妈不在你就能随便骂了,我可去你妈的吧!”

  乔家的拥挤情况在乔乐乔高三时才发生转变,那年胡同拆迁,家里分了一套三居,一套两居,还有一笔五十多万的拆迁款。老太太是房屋的所有权人,她做主把三居给了大儿子,两居给了小儿子,也就是乔乐乔的二叔,自己留了拆迁款,继续跟着大儿子一起住。

  乐女士一直对这个分配方式不满,这次吵架也是为房子的事。

  昨天小乔二婶中午来家里吃饭,有意无意地提到了她的表外甥女芳芳。芳芳前年嫁了一个小企业主的儿子,据说男方家里有五套全款房,婚礼也办得很浩大,在五星酒店办了五十桌,二婶还去参加了婚礼。没成想芳芳今年就办了离婚手续,因为房子是男方父母财产,所以芳芳分财产的时候连个卫生间都没捞着。男方出轨,法院出于维护公序良俗的目的,多判给女方一成的婚后财产,但因为男方是事业单位的劳务派遣工,一个月也就挣三四千,婚后财产贡献为零,算下来,还是芳芳倒赔钱。现在芳芳只能租房住。

  这个事件有多种警示,二婶偏偏得出一个最刺激乐女士的结论:我们当父母的,要想女儿不受委屈,至少得给她买套房,结婚离婚都有底气。

  这简直是往乐女士的伤疤上戳。

  也是凑巧,昨天下午乐女士陪人去通州看房,看着看着就心动了,她为小乔看中了一个一居室。家里搬到新居,光是装修就把存款花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钱又套在股市里。乐女士怂恿老乔去跟奶奶借钱付首付,她和老乔给小乔还贷,她二十多年的公积金不用可惜了。

  “通州就够偏的了,那儿在通州还算偏的,吃饱了撑的才在那儿买房!”

  “你知道个屁!再过一年多,六号线二期就通到那儿了,肯定得涨。我倒是想在二环买房呢,你也得有钱啊!”

  “你要有钱你就买,反正我不跟老太太要钱!”

  “谁说要了?我打借条。”

  “你拿什么还?靠你那股票?”

  一提股票,乐女士就来气。去年她听人介绍买了茅台股,没想到去年年底限制三公消费后,白酒股就一路下跌。老乔没少拿这个笑话她,说她当初有买茅台股的钱不如去买真茅台囤着,起码不会赔得像现在这么惨。

  乐女士一生气就翻起了旧账。

  “老太太就不该把房给老二。当初老二结婚的时候,让他选要房还是要钱,他可是拿了钱走了。这些年,他家孩子在香港上大学,一年几十万花着,咱们苦哈哈过得什么日子。我辛辛苦苦把孩子生出来,却让她随你姓,你就不应该给孩子挣下点儿什么。我话说在前头,必须给小乔买婚前房,我可不想她因为没房子跟我一样在婆家受气!”

  “你动不动就给我俩大耳帖子,一丁点儿破事儿就捕风捉影上纲上线,我好男不跟女斗让着你,你受的哪门子气!”

  “别跟我说那个!老二的闺女跟她妈姓,小乔是你们老乔家唯一后代,让你们出钱出房都是应该的!再说,我这是管老太太借钱,房贷也从我公积金里出,你们有什么不乐意的!”

  小乔进门的时候,乐女士正处于单方面碾压阶段。

  乔乐乔十八岁的时候遇到这事儿,会信誓旦旦地告诉乐女士别担心,她自己就能买大房子。可随着房价一路飙高,小乔对自己的实力也有了比较清楚的认识,于只好说租房也很好。

  奶奶回来的时候,小乔把江曜送她的巧克力拿出来让大家吃,顺便把她怎么撞了江曜、江曜如何大人不记小人过还送了她巧克力讲了一遍。

  “是不是从经济学院转到你们系的那个男孩子?”

  乐女士对江曜很有几分印象。小乔以前跟乐女士不止一次提到过江曜。上次乐女士要给小乔加生活费,小乔拒绝了,理由就是江曜家里有钱又拿奖学金,还每天骑个破车去学校最便宜的食堂吃饭,相比江曜,她已经过得很好了。

  “就是他。他这学期有十多门考试,都得带着夹板去考。换了别人,肯定恨不得打死我,可他连医药费都没让我出一分钱。”

  在小乔嘴里,江曜简直在世的圣人,乔家人都一致认为江曜是个好小伙子。

  “我让您买的牛棒骨您买了吗?”小乔认为哪折了就应该补哪儿,江曜骨折了就应该喝骨头汤。

  “正在锅里熬着汤呢。”

  下午一过三点半,小乔就主动提出要走,理由是江曜早喝骨头汤早好。

  乐女士把小乔拉到一边问:“你是不是对这男孩子有意思啊?”乐女士早就有这种感觉,小乔提江曜的次数比提孟渊还要多不少。

  “您可别逗了,我们根本不是一路人,现在只是因为一个错误短暂地有了联系。”

  临走前,奶奶特意拿出了别人送她的花旗参和柴鸡蛋,让小乔带给江曜。以前家里住胡同平房的时候,街坊邻居谁做了阑尾炎手术,大家都要提着东西去探望探望,骨折已然算得上大事了。江曜和他们虽然是一个城市的,但根本不是一个思维模式,小乔觉得这样对江曜来说过于夸张了,就让奶奶留着,没料奶奶态度十分坚决。奶奶告诉小乔,千万不能没了礼数。

  乐女士又拎出一大兜水果让小乔带着。

  “妈,我真带不了了。”

  “你爸今天不出车,让他送你去,顺便看望下你那同学。”

  快要到学校的时候,小乔给江曜发短信,问他在家么,她要过来一趟。江曜回了一个很简短的“在”。

  下车时,小乔费尽唇舌才没让老乔跟她一起上楼。

  江曜开门的时候,小乔左手拎着花旗参柴鸡蛋,右手拎着一个保温盒,背上还背着一个大背包。

  没等江曜开口,小乔就说:“先让我进去。”

  小乔把保温盒放到桌上,问江曜:“牛骨汤,有助于骨折恢复,要不要现在来一碗?”

  “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