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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1 / 2)





  叶氏闻言一愣,也记起了这么一回事。

  秋氏哭着点了点头。

  在北梁,生产是极不吉利之事,一般普通人家的妇人生孩子都得跑去柴房生产,直到恶露尽后才能回正屋,也就是差不多坐完月子的时候。

  当年秋氏生产的前几个月,便特意在府里一个废弃的西院辟出了一个产房和一个婴房来,连地龙都疏通好了,周围环境布置得暖和舒适。秋氏是想着,二房的那位孕期比自己晚两个月,等她自己生产完坐完月子,二房的史氏也可以搬过来准备生产了,时间刚刚好,还有些宽裕。

  谁知道在她生产那日,史氏摔了一跤,突然早产,当时也来不及另外准备一间产房了,史氏便在她刚生产完的产房里生产了。史氏孩子生下后,院中仆妇才将婴房旁奶娘住的房间给腾了出来,让给史氏坐月子。

  她和史氏二人的月子房中间就隔着婴房,月子房是有了,可是婴房只有一间,还需时间准备,是以,二房的妹妹便暂时同长房的姐姐住到了一块。当时是想着让妹妹在姐姐的婴房暂住几日,等新的婴房置办好了再搬去的,可是几日下来,两个婴孩都十分乖巧,谁也不吵谁,就像双胞胎一样,睡一起睡,醒一起醒,结果两个婴孩就这么住到了出月。

  “就算是一起坐月子住了一个月,”叶氏仍不肯相信,“那也断不可能会弄错呀!”毕竟婴房里都有奶娘伺候着。叶氏记得,当时总共请了四个奶娘,还有女儿的奶娘秋嬷嬷跟女婿的奶娘华嬷嬷,这二人更是寸步不离地轮流看守着,再加上旁的打下手的婆子们,在那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这两个婴孩是不可能会抱错的!

  “母亲!”秋氏痛心道,“桐桐喝的,是我的奶啊!”刚出生的婴孩认第一口奶,这是她们这些生过孩子的妇人都知道的。

  当年秋氏一生完孩子就有奶了,是先喂了一顿才让奶娘抱走的,可是第二天秋氏再喂的时候,安安就不肯吃她的奶了,反倒肯吃奶娘的,还吃得很香,秋氏后面又尝试喂了几次,安安也不怎么肯吃,她当时也没有多想,便随她去了。

  反倒是二房的桐桐,却喜欢喝她的奶。当时史氏生产的时候还没有来得及请奶娘,而史氏是早产,生完半滴奶都没有,是以二房的生出来后,吃的是她们长房奶娘的奶,可是第二天奶娘再喂的时候,桐桐却不肯吃了。她们长房四个奶娘都试遍了,小丫头都不肯吃,还发了好大的脾气,直哭得嗓子都哑了。

  最后秋氏听她哭得揪心,便提出她来试一下,谁知道一抱过来,小丫头小嘴巴就撅着往她胸脯努去了,也不哭了,闭着眼睛“吭哧吭哧”地吃了起来,像是饿坏了的样子。好在她奶水足,安安也不肯吃她的,她便连着喂了好几日,后面史氏好不容易开了一点奶,就将桐桐要了回去,只是史氏奶水少,桐桐经常吃不饱,后面又另外请了两个奶娘来喂,也不知后面是不是饿到了,小丫头也不挑食了,谁的奶都肯吃了。

  想到当年种种,秋氏心如刀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当年这吃奶的事情她们根本没有一个人怀疑过呀,压根就不会往这方面想!可如今一想她才知道,安安和桐桐一定是在她们出生的那天晚上就给抱错了。

  因为第二天早上抱回来的时候,她还问奶娘,怎么安安模样变了许多,昨日见着皮肤还是粉白粉白的,今天一看就变得赤红赤红的。奶娘们都笑道,刚出生的孩子一天一个样,后面她再瞧了瞧二房的桐桐,见她皮肤也变得赤红赤红的,便没有多想了。当时她还同夏知秋开玩笑道,要是两个小孩子换错了,她都认不出来,谁知竟一语成谶。

  第30章

  “那也……”叶氏哽咽了起来, “怎么可能就抱错了呢?你说好端端两个孩子, 怎么就能抱错呢?”叶氏心疼得不行,止不住落泪。

  见婆婆跟小姑两人都哭得像泪人儿似的, 冯氏也有感而发,落了几滴泪,她拭了拭眼角的泪, 劝道:“母亲, 小姑,此事还未确定, 你们都别哭了, 事实真相如何, 还需查实。”

  叶氏一听, 忙拿起帕子擦了擦泪,道:“是是, 快!去将霖儿和知秋两人都唤回来。”

  “是,母亲。”冯氏连忙折身,去吩咐在花廊外候着的丫环们。

  “桐桐,”叶氏朝躲在秋一诺身后的夏疏桐招了招手, “你过来, 给外祖母瞧瞧。”

  夏疏桐看着她跟秋氏,有些迟疑, 她们不是还没认她们吗?她外祖母说的这个“外祖母”, 是夏馥安唤的那个“外祖母”的意思, 还是她们让她跟着夏馥安唤的那个“外祖母”的意思?

  “去吧。”秋一诺忽然伸出手来, 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她仰头看他,见他朝她点了点头,眉眼跟唇角都带着温柔。

  夏疏桐终于鼓起了勇气,迈开脚步朝她们走了过来,这是漫长而短暂的一条路啊,她在还没走到她们跟前时就落了泪。

  叶氏拉她入怀,眼睛忍不住又湿了起来,叶氏捧起她的脸,用指腹拭掉她小脸上的眼泪,隐着哭腔道:“你哭什么呀?”

  夏疏桐摇头泣道:“不知道,桐桐见外祖母和伯母哭,心里也好难受,就想哭。”

  叶氏一听,眼泪就决了堤,将她搂入怀中,这是血脉之间心连着心啊!

  秋氏听到那一声“伯母”,更是忍不住痛哭失声。

  冯氏刚吩咐完丫环折了回来,见到眼前的情形连忙安慰秋氏,“别哭了,哭成这样,也不怕吓到孩子。”

  秋氏听了,想压抑住,却抽泣得更厉害了,干脆站了起来躲到廊柱后哭去了。

  秋君霖和夏知秋二人来到的时候,就看到家中女眷抱着哭成一团,二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秋君霖连忙躬身上前,问候母亲;夏知秋也快步去到廊柱后对着妻子柔声相劝,母女俩情绪都有些激动,断断续续的话都说不清,最后还是冯氏跟秋一诺两人将画像之事给说了。

  秋君霖和夏知秋二人听了,半晌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沉默地盯着那两幅画像。

  不知过了多久,夏知秋的目光终于离开了画像,看向了夏疏桐,眸色极其复杂。

  夏疏桐被他看得手足无措,不知他心中是何想法,只能低垂着泪眸,有些瑟缩道:“桐桐跟大姐姐的画像怎么了吗?我们两个人……是、是抱错了吗?”

  她小心翼翼的生存方式,更让在场之人心疼。

  夏知秋皱了皱眉,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此事半点都不回避她,教她一知半解了。夏知秋蹲下来,轻轻拥住她,轻声道:“桐桐,没发生什么,是我们大人之间搞错了一些事情,现在我们需要时间好好理清这些事,你先去外面玩一下好不好?”

  夏疏桐犹豫片刻,点了点头。他们知道了真相,不会不要她吧?不会想要就此掩盖掉这个真相,继续回到以前的日子吧?她害怕……

  “桐桐乖。”夏知秋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他突然有些不敢看她那一双清澈受伤的眼睛,桐桐……才是他的亲生女儿吗?如果真是如此,那么这些年来……衣食住行上是没有受过什么委屈,可是心灵上呢?他不敢往下想。

  “兰儿,”秋君霖对冯氏吩咐道,“你带桐桐出去玩一下吧,南儿陪安安在棋室里下棋,你照顾好他们几个。”秋君霖压低声音道,“这两个孩子都好好哄一哄,骗一骗,别让她们想太多。”

  “夫君你就放心吧,此事妾身自有分寸。”冯氏说罢,牵起了夏疏桐的小手。

  夏疏桐乖顺地跟着冯氏走了,在走出花廊前,她又回头看了秋一诺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他在,一切事情都会顺利地往她期望的那个方向发展下去。

  冯氏带着夏疏桐走后,廊下陷入了一片寂静。

  半晌,夏知秋才道:“此事,还需查实。”毕竟仅凭两幅画像,不能就这么断定事实真相如何,如果到头来只是一场乌龙,那么到时伤害到的不仅是他们这些大人,对两个孩子的伤害也极大。

  就在这时,叶氏忽然想起了什么,道:“我们去书房!书房那里也有一幅画,就当年你们爹出征前找画师画的!”

  二十年前,老护国公出征前,曾请宫内画师为他们一家四口画过一幅画像,是在堂屋画的,他们夫妻二人坐在圈椅上,一双儿女乖顺地立在二人身侧。那个时候,秋君霖不过十岁,秋氏也正好六岁。只是后来,老护国公阵亡后,叶氏不忍睹物思人,便将那幅绘得栩栩如生的画像收藏了起来,十多年来都不曾打开过。

  时至今日,这幅尘封了十几年的画卷终于又被人打了开来,看着画卷上年幼的秋氏,众人这才惊觉现在的夏疏桐竟与幼时的秋氏在面容上有着惊人的相似,若说先前他们对画骨的画像还有两分怀疑,那么在看过这幅多年前的画卷后,这两分怀疑已消散殆尽。

  叶氏当场痛哭,捶着胸口道:“都怪我!如果当年我不将这画收起来,那该有多好!”后面她只要见到外孙女,就能发现外孙女与女儿幼时的酷似了,这定会引起他们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