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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2 / 2)


  季白书的表情渐渐变了,从警惕陌生冷酷变成了方稷熟悉的温柔淡漠,他静静地看着方稷:“什么时候发现的?”

  “最近。有人故意给我添了很多麻烦,不让我找你。他手段挺脏的。”方稷意有所指地指责王元燿,说:“我见不到你,又很想你,想着几次见面,反刍你说过的话,顺理成章发现你的秘密。你藏得很好,我差点被骗过去了。”

  方稷停在季白书正前方,一只手背在身后,死死掐住掌心,维持着表面的镇定继续说:“我知道于子明让你看了录屏,但是你相信我,录屏被剪辑过,我,我的要求是清除……那段记忆,我怕我瞒不过你,我怕你知道后不肯原谅我,跟我提离婚,我当时真的很害怕,我对我父母还存有太天真的想法,以为他们至少不会做得太过分。”

  他给季白书看清脖子上做过手术的痕迹,忍不住泄露三分激烈的情绪:“ 现在不会了,你看,再也没有人、没有任何理由强迫你我分开!”

  季白书握住门把,准备悄悄打开一举冲出去,却被突然冲到他面前的方稷按住,强行将门关了回去。

  “季常,你心软,王元燿母子对你有恩,你一时下不了决定,我能理解。你说不出口的话,由我来说,我会帮你。”方稷抬手按住季白书的脖子,疯魔似的自说自话:“等解决这边的事,我们一起去南方,带着季小吉一起。你放心,我不会丢下季小吉……”

  这一刻无比肯定方稷疯了的季白书猛地张开嘴大喊:“救命——唔!”

  方稷捂住季白书的嘴:“嘘嘘,乖一点,别喊。我这就带你走。”

  话音刚落,身后的门由外打开,两人回头看到出现在门口的王元燿。季白书一见王元燿,立刻依赖地想扑过去,但被一脸阴翳的方稷桎梏住。

  王元燿见状,抓住方稷按在季白书脖子上的手掌用力一折,接着卸掉方稷的手腕,握住季白书的腰将人拉回来,再狠狠一脚踢过去。

  方稷到底是拿笔杆子做事的,就武力而言打不过拿1枪的王元燿,一脚正中胃部,被踢得口吐鲜血。

  吐掉嘴里的血沫子,方稷笑着挑衅:“你刚才在门口偷听吧,没想到季常恢复记忆还瞒着你?哈,你跟季常的婚姻是比我长,可是不如我了解他。”

  王元燿安抚好季白书,解开扣子,冷冷地刺他:“比了解有屁用?你了解他还不是出轨?还不是伤害他、扔下他任人作践?失忆?很高贵吗?失忆的人就可以将人伤得体无完肤之后,舔着脸上门求复合?”

  “你说季常为什么瞒着你不说他恢复记忆了?是不是信不过你?你们好几年的婚姻了,他还是不信你啊。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失忆那段时间,季常为了挽回我做出不少付出,经常出入军区大院,那个时候你也在吧。你就是那个时候留意到季常的吧?

  那你应该明白季常有多爱我才对,还是说你爱的是爱着我的季常?你爱那个愿意为爱付出一切的季常?哈哈哈……王元燿,连季小吉都是我的血脉,你哪来的资格跟我争?就凭你妈妈对季常的恩情?凭你们那张不堪一击的结婚证书?”

  王元燿那一刺正中红心,方稷也疯狗似的乱咬:“我是做错事,可要不是我做错事,要不是我失忆!有你趁虚而入的机会?你还不是趁着我失忆才得到季常?既得利益者哪来的资格嘲讽?”

  “妈的!”

  王元燿一拳揍过去,方稷不甘示弱,两人像疯狗一样拳脚相向,互相撕咬,口出恶语恨不得凭着话语就能撕下对方一口血肉再嚼巴着吞下去,仿佛可以凭此证明自己在与季白书的爱情中属于胜者。

  “没我这个既得利益者,你现在还能见到活蹦乱跳的季白书?你还有赎罪的机会?你妈的方稷,你真他妈有脸出现,你真有种就去查于子明、你父母、方高旻他们当年怎么逼迫季白书的,查详细点,一桩桩一件件,你看看你怎么对他的,那是人干得出来的事吗?就算分手了,对待旧情人都不至于那么狠!”

  “比了解?你了解他复健的时候疼得不停哭,怕吓到季小吉所以咬着毛巾,忍得牙龈流血吗?你了解一下雨他就全身都疼吗?你了解他现在有多怕火吗?知道现在家里所有需要明火的,他都不敢靠近吗?你了解,他的噩梦就是你和你的家人、你的omega带来的吗?”

  “方稷,你就是季白书的噩梦。”

  两人分别吐出的话都朝着对方心脏最痛处狠狠地扎下去,下手也阴狠无比,往死里打的力道,闹出特别大的动静,整个科研院休息处的人都来了,赶紧喊保卫科过来处理。

  而季白书脸色苍白,死死抓着手臂瑟瑟发抖,听清他们你来我往的对话,眼睛逐渐失焦,被迫卷入过往极其痛苦的回忆。

  没有人能够忘记自己被火舌包裹的痛苦,除非他病理性的失忆。

  如果说季白书曾经很爱方稷,最后也被大火烧得一干二净,往后只要他一想起方稷,记起来的永远不是爱过的回忆,而是大火、医院和监护仪急促的警报声,还有油煎火燎的疼痛。

  保卫科的人死死按住王元燿和方稷,将两人撕扯开,劝说他们冷静,有话好好说,不要吵架,又有人来问季白书想知道怎么回事。

  季白书猛地惊醒,白着脸说:“谢谢,没什么事,我来吧。”

  他毫不迟疑地走向王元燿,对面的方稷一下松了挣扎的力气,盯着季白书有点可怜的呼唤:“季常……?”

  王元燿也有些忐忑:“我不是故意打架的。”

  季白书搀扶着王元燿说:“先去医院。”

  王元燿半边身体靠在季白书身上,冲方稷露出一个得意嘲讽的笑,方稷忍下心里的难过,黑着脸跟在他们身后。几人受到不少注目,然而王元燿和方稷都脸皮厚无所谓,只有季白书尴尬不已。

  三人坐同一辆车去医院,才刚出门口就遭遇意外,一辆车突然猛冲过来,疯狂地撞着车头,架势欲要同归于尽。因为毫无预备,汽车直接被撞翻。

  方稷在外面,率先出来,回头拉着季白书出来,而王元燿也将他推出来,自己却被卡住,季白书心急如焚地拉扯着车门,喊王元燿快点出来。

  王元燿让他先走,季白书不肯走。

  方稷将他扛起来放到远处,按住他挣扎的肩膀说:“我去救他,你留在这里。”他深深地看了眼季白书,转身飞快跑过去,两只手掌被划破,终于扛起卡住王元燿右腿的车门,将人搀扶出来。

  就在此时,撞翻他们的司机从晕眩中清醒过来,踩着油门咆哮着冲过来,季白书尖叫着提醒他们快跑,一边喊一边跑过来,然而那辆汽车近在咫尺,跑是来不及了。

  方稷匆匆一瞥,认出开车的人是于子明的母亲,那个做梦都想成为高官正室的女人,却在距离梦想最近的时候家破人亡,接受不了事实而精神失常,没想到在他疏忽之下还能找到他。

  这女人的目标就是方稷,因为方稷提供的证据扳倒了她的情人。

  方稷回头看向奔跑而来的季白书,分不清他焦心忧虑的人是谁,他想着,如果季白书焦心担忧的人还是他就好了。

  他想知道这个答案,无比迫切地想知道。

  于是方稷一把推开王元燿,在对方惊愕的目光中被狠狠撞飞,内脏破裂,剧痛袭来,在半昏半醒间看到不远处扑过去拥抱住王元燿的季白书——

  答案出来了。

  万箭穿心啊……

  15

  方稷最终没死,肇事的女人被王元燿一枪击毙,而他及时就医,侥幸捡回一条命。

  季白书捧着一束花和一个果篮来探望他,方稷背靠着软枕说:“王元燿舍得放你出来?”

  “他陪我过来了,在楼下。”

  方稷嗤笑:“看到了。”

  季白书:“谢谢。”

  方稷:“用不着替王元燿感谢,你知道我不喜欢听。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巴不得他死在车祸里。”

  季白书:“不管怎么说,你都救了他两次,我应该感谢你。”

  方稷心脏像被攥住一样,梗得难受,舌根发苦发酸,酸得整个嘴巴都麻痹了,他知道这是嫉妒的味道。

  “你不能原谅我吗?”

  “抱歉。”

  “我会继续等你,一直等下去。如果等下去的尽头是希望的话,就算只是欺骗自己的希望,我都会去做,因为不这么做的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季白书无奈地看着他,尽管很残忍,他还是认真说道:“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爱你。你救了元燿,我很感激你,但是不会爱你。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你就算为我而死,我也不会感动。只会觉得,非常困扰。”

  方稷笑得很难看,低下头,手掌盖住脸说:“别告诉我这些。”

  “过去已经过去,不爱就是不爱,不恨也是真的不恨。”季白书顿了顿,说道:“曾经恨过的,爱恨都有,但我也许还是幸运的,我忘记了过去的爱恨,迎来一段赤城的爱意并赋以我全新的爱意。所以在我来不及特别恨你的时候,我就已经忘记了你。

  你对我来说,只是人生里很短很短的一截,谈不上失败成功,也谈不上刻骨铭心。”

  方稷问他:“你再也不会爱我,也不会恨我了?”

  “你知道的,爱恨都很累。”

  “我是不是真的失去你了?”

  “方稷,我还是希望你过得好,有新的人生,新的爱人。”

  季白书依旧是那个温柔的人,对任何人都温柔善良,哪怕对糟糕透顶的旧情人也愿意给予真诚的祝福,可比起季常的善意,方稷宁愿他给予恶毒的诅咒、辱骂,那证明他恨着他。

  恨有多深,爱就有多深,便有破镜重圆的希望。

  季白书却不肯给他机会,温和良善地打破他自欺欺人的希望,坚不可摧、牢不可破,让他没有一丝介入的可能。

  方稷深感绝望,如堕无边渊底。

  16

  季白书探望归来,食指点着王元燿烦躁的眉心,“快长抬头纹了。”

  王元燿瓮声瓮气:“那人渣没想方设法卖惨策反吧?”

  季白书白他一眼:“想什么?我是三心二意的人吗?”

  王元燿拥着季白书的肩膀:“那不是……我没自信嘛。那你说说,你记忆恢复的事怎么瞒着我,你知道我当时心都快死了吗?就差一点点,不行,你得安慰我……”

  季白书耸着肩膀一边笑一边推搡王元燿,却没真将人推开,只是亲昵的玩闹。

  ……

  日光很好,那条鹅卵石路人来人往,年轻的情侣走过,年老的夫妻搀扶相伴,他们只是其中一对,平淡无奇,没人知道他们的爱情是激荡还是细水长流的日久生情。

  没人知道,没人在乎,有人多么羡慕。

  方稷隔着一扇玻璃,描摹季白书渐行渐远的身影,微不可察的颤抖,挺直的腰背垮下来,如崩断的弦终于崩溃,捂住脸哽咽不止,如失偶的孤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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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的番外完了,还剩一章何远的番外。

  ps:

  1、“就像季常曾经对失忆的‘方稷’做过的事,如今他又循着季常走过的路再次走一遍。”这句话,我没写出来的是,方稷想找的东西都被毁了,要么被他自己毁了,要么被于子明、方高旻或他父母毁了。

  曾经季常捧着这些东西到方稷面前却被毁掉,而现在方稷想做同样的事却连找都找不到。

  .

  2、其实设想中还有一段就是方稷被调回南方,每天正常工作,正常上下班,努力,公正廉明,干实事,而且还是好丈夫好爸爸的形象,然后某天被某个崇拜他的下属发现他口中的妻儿其实都是别人的,他一直在窥探别人的妻儿,然后安到自己身上,假装自己很幸福的样子,有点疯了。

  下篇文预收是《死神不可欺》,求个收藏呀。

  以及,祝明天六一快乐,每个人永远都是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