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第四回 识破遍地陷阱!校舍夜战(2 / 2)


为了预防万一,或者应该说明知电灯肯定打不开,但疏还是姑且一试。



她伸手在摸到走廊角落的开关按几下试试看──啪、啪、啪地反覆按了几次,电灯也没反应。就像之前的楼层一样,看来电源似乎从断路器被切断了。



那个女装少年本来就是要利用这片黑暗才会潜逃进校舍里头,电灯打不开也不奇怪……虽然疏也怀疑‘他怎么知道电源断路器在哪里’,不过现在想这也没什么意义,待会再说。



待会拷问他的时候问清楚就行了。



疏当然也可以选择去找断路器把电源打开,可是说不定那个少年心细,已经在断路器那里设下陷阱──既然这样,秘秘木疏判断就在这里决一胜负比较好。



虽然打定主意不撤退也不飞行,可是就如同疏刚才心里涌起的感觉,即便鞋底不会被玻璃刺破,她也不愿意放开胸怀在满地玻璃上行走,这步伐踏不出去。



那个少年设下了双重、三重陷阱。



既然有三重,说不定就有第四重──但要是这样想就根本没完没了,所以疏也就没再继续多想。可是她还是决定至少得想办法应付第二与第三重陷阱。



疏打开距离自己最近的教室大门。



冒着在碎玻璃上踩一步的风险──教室门就像校舍大门一样都没锁。原因和校舍大门相同,在锁上之前游戏就已经开始。或者那个女装少年就躲在教室里头?



为了防范现在自己的每一步都在对方的算计之内,疏开门的时候小心注意,万一有人从门后突发袭击的话还能反应闪躲。



“…………”



可是门后根本没有人。



见门后没人,疏觉得自己小心成这样好像傻瓜一样──搞得自己好像很怕那个女装少年似的。



不行不行。



因为他们彼此都想要活捉对方,不知不觉之间差点搞错了──这样不对。那个女装少年只是且走且战,自己则是且追且战。



自己是猎人。



对方才是猎物。



疏不小心忘了这件事,曾几何时陷入错觉,好像自己被对方设下的陷阱或机关逼得走投无路──说不定那个少年真正的目的就是要让疏陷入这种错觉。



“无聊透顶……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世上再也找不到比这更荒谬的事了。还是快点收拾干净……不如干脆就拿这些碎玻璃来拷问他吧。”



疏一边说一边走进教室里。



或许是月亮挂在教室这边的天空吧,教室里还比走廊明亮──可能也是因为疏在校舍里步行的时候,眼睛已经适应黑暗。确认那个女装少年没有躲在桌子或是讲台后面,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放松一口气。



疏浑然不知‘这一口气’正是她追捕的对象、被她追捕追猎的对象──空空空真正的目的,就这样松了一口气。



空空用短斧‘切断王’耗费心力把碎玻璃洒在走廊上,让疏误以为可能有许多陷阱、变得疑神疑鬼起来──不断对她施加心理压力之后再让她‘松一口气’。



不管是陷阱还是任何事情都一样。



事情结束的瞬间、对手判断事情已经结束的瞬间,就是空空的可乘之机──空空空和人对敌的时候大多都会像这样让对方认为已经取胜、坚信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之后再一举反击。



虽然空空在地球鏖灭军当中常常被人揶揄,说他是自招其祸才有这许多精采的表现──关于这件事如果要帮他辩解的话,空空只是像这样看准之后自己一定可以上演绝地大反攻,才会不以为意地用这种刻意往火坑里跳的方法。



虽然还称不上装死──他倒是很擅长装输。有时候也可以说他善加利用了自己‘不擅长解释误会’那种近乎是不治之症的缺点。但正因为如此,别人对他的误解才会愈来愈深──



“好了,来收拾收拾吧──”



秘秘木疏──魔法少女‘Pathos’一边说,一边踩着轻松的步伐走向摆放打扫用具的柜子,然后毫无戒心地把柜子打开。



如果她仍然保持警戒的话──



应该轻易就能料到空空空躲在柜子里头──即便可能没想到空空手中还握有短斧。



6



如果要问为什么疏会走进教室打开打扫用具柜,那是因为她想要‘收拾干净’──这里所说的‘收拾干净’,并不是形容她要杀掉那个叫做空空空的女装少年。



而是如字面上所说的收拾干净。



换句话说就是‘清扫走廊’。



当然她不是真的要洒扫一番──不是像当初这所学校还满是学生,放学后他们进行的大扫除那样里外彻底打扫。不是那样,她只是想拿一把扫帚……或是顶多拿两把出来,扫出一条路给自己走而已。



玻璃也不过只是玻璃。



这么点障碍物只要扫到一边去就行了──她心里是这样想的,如果自己不是魔法少女,然后又非得走这条走廊的话,她会怎么做。



对疏来说,只要脱下服装她就不再是魔法少女,所以这个问题立刻就有答案──也只好把走廊扫干净了。



如果有什么原因可能让她心生犹豫,顶多也只是用手直接拿锐利的玻璃碎片有割伤的危险。既然这样,最正常、最合理的结论当然就是使用扫帚。



虽然这是正确的做法,但扫帚不是随处都有、到处都能拿到的东西。不过别担心,这里可是学校──天底下每个人都知道每间教室都配有打扫用品。



秘秘木疏也知道这件事。



所以她才会走进最近的教室里去拿扫帚──如果疏没有放松戒心,仍然像刚才她来到顶楼时放亮罩子的话。



或许就会想到──



‘那个女装少年可能躲在这个铁柜里’



反过来说,让疏放松戒心就是空空应该做的事,也是他的作战方式。单纯光论劳力的话当然很耗力,话虽如此,只是在走廊撒些碎玻璃就能让对手卸下戒心,或许也该说空空空不愧是英雄,果然有一套。



只要一个不小心,这个作战计画的结果很可能就是空空自己跑进一个勉强只能藏身,根本连动都很难动一下的窄处,然后啥事都做不成──要是用左在存的说法,这也是一场赌局,可是空空顺利赌赢了。



如果从秘秘木疏的角度来举出她失败的原因──没错,就是她放下戒心‘松了一口气’。可是如果要说得更具体一点,原因应该是她‘识破’了在走廊上撒玻璃的伎俩。其实并不是疏想太多,也不是她自己出槌。实际上空空真的设下了两层、三层陷阱,不只是设来装模作样的。



空空设下一些会让疏露出破绽的机关。他拉了一条细钢索,还把天花板的萤光灯转松。要是疏使用魔法,想要‘飞起来’避开玻璃的话,要嘛被钢索勾住,要不就是萤光灯受到冲击之后掉下来。



可是这些陷阱不是要她触动,而是用来给她闪避的──如果疏能够想到‘识破这么多问题反而不自然’,说不定就会察觉其实这些陷阱的目的是要她避开。



可是在四国──



巧的是正如疏先前对空空的臆测,现在在四国──她已经很习惯闪躲陷阱了,所以很理所当然地做出最适切的举动来躲避空空设下的陷阱。



空空躲过第一次攻击逃进校内之后,疏没有第一时间就追过来,而且还先把可能会被当成目标、打碎‘破坏丸’的发光魔杖武器收起来,等一切都准备就绪才冷静地开始追捕。如果那个女装少年是从这一连串行为解读疏的个性、推测她的举动才想出这个办法的话,那他真的如疏所想的那样──不,更超出她所想像──是一名老练的战士。



真的──



“差一点就着了你的道,真的──”



然而另一方面。



如果从空空空的角度来举出他失败的原因──没错,就只全归咎于有一件该做的事情他没做,他事先没有试砍一下。



虽然赌博赌赢,可是和秘秘木疏的战斗──不,和魔法少女的战斗却打输了。



试砍。



空空没有拿短斧‘切断王’试砍的原因,依然表现出他对这件武器的高度信赖──不知曾几何时,他已经深信没有‘切断王’砍不了的人。



即便‘破坏丸’刚刚才被打坏。



而且他也还记忆犹新。



他应该都已经完全接受‘破坏丸’被破坏的事实。



可是──他却以为那只是非常特殊的案例,单纯只是那把魔杖‘Synecdoche’厉害而已。撇开这一点不谈,他万万也没想到──‘切断王’凶狠的锋刃竟然砍不破那套能够赋予使用者魔力的可爱服装。



他从扫除柜中猛力挥下──名副其实想要把魔法少女一只手臂切断的‘切断王’,却连衣服的布料、衣服的纤维都没有扯乱,就这样乍然停了下来。



感觉简直就像用短斧砍在一面铜墙铁壁上。



空空甚至觉得很不可思议,怎么斧柄没有断掉──或许是因为他的腕力、握力比短斧弹回的力道还弱了几分。虽然有时常锻炼身体、虽然是个运动少年,但空空还只有十三岁而已──他的手腕一麻,短斧脱手落地。



相较之下,疏则是面不改色。



不,空空躲在一个她意料之外的地方,放松的心情一瞬间吓了一跳,当然露出大受震撼的表情──可是那终究只不过是精神上的震撼,肉体上根本文风不动。



就算穿着防御力极高的铠甲,受到攻击应该也不可能像这样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就像身上穿着最高科技的防弹背心,实际上真正中弹的话也只是不会被打穿,冲击力道没办法完全抵销一样。



不管魔法少女的服装在物理性质上多么坚韧,空空使尽全力──而且还是穷尽地球鏖灭军所有科技之力一击砍在肩膀上,锁骨却没有折断,就连一点撞伤都没有,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换句话说。



光凭单纯的防御力不可能这么牢固。



光凭物理性的防御力不可能这么牢固。



那种防御力是源自于魔法的力量──就和人会在天上飞一样,这种防御力无视任何理论、亵渎现代的科学技术、愚弄天底下所有人,是一种属于奇幻故事、虚构情节的防御能力。



“…………”



在这种情况下,空空脑内模拟了一番。



他思考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逆转现在的局面──没有放弃,继续思考。可是这样一来,为了实行策略用来藏身的扫除用品柜反而成了影响最深的枷锁。



他何止是袋中鼠,根本成了困兽。



这就好比设计害人反害了自己──检讨起来,决定性的失误、决定性的败笔果然还是在他考虑要用短斧砍的时候没有事先试砍一遍──空空自己手上就有魔法少女服装,甚至就穿在身上,他老早就该检验一下这套服装的布料切不切得断。可是就算疏忽了没有试砍,或许他应该对准服装保护不到的头部或是裸露在外的膝盖部位才对。



考虑到能够得到另一件完整无缺的服装样本,空空根本不用选择,早该这么做才对──可是为什么他没有这样做呢?为什么会想要从衣服上砍下去呢?



原因或许是因为这把自动瞄准的短斧自己设定了攻击位置──可是假如站在第三者的立场,用一种希望性的角度去看待这件事,空空少年可能有些犹豫,不愿意用利刃直接伤害同年龄小孩子的头部或是裸露的身躯──如果这种充满梦幻诗意的说法真的是事实,那大概没有比这更讽刺的事情了。



因为空空难得稍微显露出他具有人性的一面,竟然成了他在这场战斗中失败的原因。



找不到。



不管空空再怎么样模拟──在脑内重复尝试错误,都找不到任何办法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活命,就只能眼睁睁看着眼前的魔法少女不知道从哪里取出魔杖杖‘Synecdoche’。



不。



唯有一个方法可以活命。



唯一的方法──就算用那种方法,也只能保得现在一时性命,说不准之后会怎么样。纯粹只是拖时间而已。



“我投降。”



挤在狭窄的铁柜里──



空空勉强举起双手。



“是你赢了。”



“我知道。”



魔法少女一边点头,一边举起魔杖‘Synecdoche’──那魔杖就像萤光棒一样发出美丽的光芒,为黑暗的教室带来绚烂色彩。可是空空完全没有多余的心情去感受那道光芒的美丽。



他面无表情、语不带情。



老老实实把自己的期望说出来。



“可不可以至少饶我一命?”



“对我们说这句话的人──”



魔杖挥了下来。



萤光棒的光芒划出一道弧形。



“──现在没有一个还活着。”



7



就在空空开口说了人类史上最没诚意的求饶台词之后,他的记忆就此中断──之后当他恢复意识的时候,情况并没有任何改善,可是也没有恶化多少。



或许在现今的四国,情况已经不可能比现在更糟了。总之自己还留着一条命,对空空来说已经是万幸。



没有变的不只是情况,连场所也一样──教室到哪里都长一个样,所以空空也不能确定,可是对方应该没有什么理由把昏厥的空空特地搬到别的地方,所以这里肯定就是空空藏在扫除用具柜里伏击疏的那间教室。他记得好像是三年一班。



空空直到现在才心想,虽说这里是别校别班,可是我竟然有胆子闯进三年级的教室里啊──光听这句话会觉得真的很有他的风格,甚至还满从容的。



的确没错。



至少一般被绑在无人教室椅子上的少年应该不会想这些事情。



“…………”



没有人。



那个打了空空一棒的戴眼镜魔法少女不晓得跑去哪里──应该不会回家去了吧。



想到这件事,空空觉得脑袋左侧有点痛──类似痛楚消退之后的余感。疼痛十分轻微,不刻意去注意的话根本没有感觉……可以推测那里应该就是魔杖‘Synecdoche’打到的部位。



他被魔杖重击之后昏厥,然后在不省人事的时候被绑在这张椅子上吗……把空空绑在椅子上的绳子看起来真是神奇,根本找不到绳结在哪里。



空空平日必定会做柔软运动,除非绳结绑在背后,否则只要扭动身子一定看得到。可是看来看去怎么样都找不到绳结──就算绑住身体的绳索结位在背后的死角,眼睛看不到,不过把他的双脚捆在椅子上的绳子确实没有绳结。



该怎么形容呢,彷佛这条绳子打一开始就是要用来把空空牢牢固定住似的──双手手掌和身体绑在一起,虽然绑的方式让他能稍微动动手指,但看来是没办法松开绳索了。



别提松不松开,因为他要解的绳结根本不存在。



“…………”



可是椅子没有固定在地板上,所以应该可以带着椅子一起活动。只不过必须一蹬一蹬往前跳,看起来很拙就是了──这种移动方式这么慢吞吞的,那个魔法少女不太可能没发现。



啊,不对。只要飞起来就──空空想到一半,立刻发现这个方法行不通──看来对方好像在他昏迷的时候把那套服装、登淀证的遗物脱掉了。



怪不得感觉这么冷。



在他发现自己被绑之前,应该先发现身上的衣服没了才对──站在那个眼镜魔法少女的角度来看,她当然会做这种处置,把空空给剥光。



看看教室里的时钟,时间已经超过深夜十二点了。



他停留在四国的日子似乎已经进入到第二天。



照现在这样子,看来要进入第三天似乎很困难了──在深夜的教室里几乎光溜溜地被人绑在椅子上。这种情况真叫人哭笑不得,这是哪门子惩罚游戏?可是反过来说,现在他只是被剥光绑在椅子上,还不算太糟糕。



光是内裤没被抢走就该谢天谢地了──何止谢天谢地,照空空之前干的好事,就算对方趁他昏迷不醒的时候把手臂剁掉,他也不能说什么。所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以手臂还手臂,他还能这样四肢健全地醒来可以说已经是奇迹了。



顶多只有头部觉得有些轻微疼痛,真的真的是一大奇迹──可是也挺奇怪的。那把‘Synecdoche’魔杖威力大到可以打碎‘破坏丸’,空空这么挨了一下竟然只有这点程度的轻伤,这可能吗?



空空本来还想难道是证的遗物、那件魔法少女服装的防御力发挥效用──可是被打的地方是头部,是裸露在衣服外的部分。就算这套服装有超凡的力量,可是他不认为防御力强到连头部都能保护到。再说这套衣服连‘切断王’的重击都不当一回事,如果防御力真的发挥效用的话,自己就应该不会昏倒才对。



这么说来,也就是那个戴眼镜的魔法少女攻击空空的时候‘手下留情’了吗──虽然嘴上说得那么凶狠,但她殴打空空的目的不是要杀他。



“…………”



当然这应该不是空空的恳求、那种没有一丝诚意的恳求讨饶说动了她的心──应该说要别人把空空那句台词当成一种恳求或是讨饶,那真是强人所难了。



那个女孩打从一开始就有意活捉空空──空空多少已经猜到了,她也和空空一样以捕捉敌人为行动第一目标。



空空也是以活捉为前提设下那些陷阱……



“可是如果那样武器能够自由调节力道,那还真是方便……一方面具有足以破坏‘破坏丸’的威力,又还能把人打昏。”



空空过去主要是使用‘破坏丸’与‘切断王’战斗。‘破坏丸’完全没办法调整出力,‘切断王’虽然多少可以调整力道,可是力量还是太大。他甚至很羡慕‘Synecdoche’魔杖在实战中这么便利好用。



不过那自然也是魔法的产物。



证也有相同的能力吗──‘Pathos’对证的‘攻击魔法’很信任,那到底是什么样的魔法?要是能够知道的话,空空在进行这场逃脱游戏的时候优势就更大了吧──可是照现在这个情况,他搞不好会死在和逃脱游戏完全无关的事情上。



不。



不过他现在还活着。



空空空还活着──他这个人只要还活着,无论身处何种状况都会继续奋斗下去。就算要穿上奇幻风格的服装、就算浑身被剥光光还被五花大绑也一样。



如果那就是精神上的坚强,那空空空坚韧的精神确实是如今世间少有。



“那个女生在打开柜子前好像说什么要拷问我……她活捉我的目的,当然也是为了从我口中问出情报吧……”



这是当然的。



站在她的立场,肯定有堆积如山的事想问空空──首先就是她和登淀证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她一定很想知道发生什么事、事情到底怎么演变才让空空穿上证的服装。不过就算空空老老实实说出来、老老实实回答,恐怕她也不会相信吧……再说不管说真话还是说谎,到底要用什么理由才能合理解释一个十三岁的少年为什么穿着女孩子的俏丽衣服?



“…………”



可是除了证的事情、撇开证的事情不谈,她自己应该也有事情想问空空──想知道证的遭遇是出于她个人的感情,可是现在四国还有很多无关个人情感的事。



那时候因为太过惊讶,因此记得不是很清楚──当那个戴着眼镜的魔法少女出现在操场上,还把空空误认为证的时候,她的的确确说过类似‘收集规则’的事情。



收集规则。



那是不是代表说她……她和证──以及‘其他三个人’正在分头调查四国逃脱游戏的禁止事项?



把所有规则全都收集到手,确保安全绝对无虞之后再逃离这个地方──这是不是就是她们这群人的目的?



证曾经说过重要的是玩家要通力合作──其实她早就已经这么做了。这么说来,证好像的确说过她不是独自一人。



所谓的‘那个’,就是指‘那个’吗?



不,从她们两人穿着相同的服装还有眼镜魔法少女说过的话来看,应该可以认定早在游戏开始之前她们就已经认识、已经是伙伴、互相合作的关系了──这么说来,在她的眼里空空自然就成了‘危害同伴的仇人’。



“如果……”



如果要从这里……从被绑在椅子上的状态尝试解释现在已经发生的诸多误会,到底需要多少劳力,一想到这件事,空空就觉得厌烦。不,就算他拚命努力、拚死命努力,万一真的把误会都解释清楚──可是唯独空空自己动手拿刀砍她的事实怎么样也抹不去。那的确是事实,而且空空还攻击她两次,第一次是真的一心要她的命。



对方应该不会想和这种人合作。



而且如果这个人又是个穿着女装的少年,意愿可能就更低了。



“真是的,四国现在的情势真是波涛汹涌……”



关于这件事或许和四国根本八竿子打不着关系,可是空空带着些许转移责任的意味这么低声说道──低声说道,然后开始思考。



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如果用将棋来形容的话,空空现在十成九已经被人将军──应该说十成十已经完全将军了。从观局者的角度,这一局的状况一定会让他们怀疑‘这孩子怎么还不投降’。可是即便大势已去,只要空空还活着,他就会继续求生,绝不放弃。



就算被人脱到半裸、就算被神秘的绳子绑在椅子上,空空不还是四肢健全,手指没有被敲烂、眼睛没被挖出来、舌头也没被拔掉,整个人健康得很不是吗?



当然这健康的情况不知还能维持多久──至少他已经活着从那个九死无一生的扫除用具柜里出来了。



那么之后如果顺利发展,最终他还是有可能得以活命。



虽然还看不见这条路该怎么走,可是──撑过了刚才的局面之后,空空的眼前已经不再是无处可去的死巷子。



实际的问题是空空空在柜子里的行为──举起两手求饶的行为──虽然感觉不到任何一丝身为英雄或是战士的尊严,可是这么做却已经大大地改变了胜负的走向。



用胜负走向这种说法来形容或许多少带有一点超自然感,可是如果要应付本身就是超自然现象的魔法少女,这一点或许也相形重要──当时要是他胡乱抵抗、胡乱挣扎,短斧落地之后还展现出以赤手空拳相抗的气魄,说不定秘秘木疏就会认为空空很危险,用魔杖‘Synecdoche’杀了他。



虽然空空不晓得收集情报这件事在四国到底有多重要,可是就算情报再要紧也不可能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空空让对手占有绝对优势,结果就是人家因此对他手下留情。



在胜负较量当中手下留情。



让她的态度──有所保留。



反过来说,如果秘秘木疏想要让自己真正立于不败之地、万无一失的话,就应该忽略自己的优势,如同毁掉‘破坏丸’那样把躲在柜子里的空空的脑袋打个粉碎。可是无论疏的经验够不够老练,一个人在竞争较量的时候总是很难贯彻到这种地步。



如果她的‘伙伴’、她的‘同志’,也就是‘五名魔法少女’当中有谁办得到,可能也只有‘Pumpkin’而已──不过对‘Pathos’来说,是否有必要对胜负贯彻到这种地步,还得看接下来的发展才能决定。



依照接下来的发展,如果‘Pathos’能从空空空口中打听出有用的情报,还能利用这些情报帮助她们攻略游戏的话,就代表‘Pathos’比‘Pumpkin’更精明──过了一会之后──



秘秘木疏回到教室里来了。



空空以沉默迎接她的归来──他也考虑过自己虽是阶下囚,但也可以表现出游刃有余的模样,摆出架子对她说一句‘欢迎回来’。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还是不要随便刺激她,结果还是沉默以对。



“啊,你醒来啦?”



疏这么说道。



她手上拿着魔杖‘Synecdoche’,就像灯笼一样熠熠生光──因为已经不用藏身在黑暗中,所以她才这样光明正大地拿出来当照明用。



“我刚才去找断路器……本来想把灯打开,可是根本不晓得断路器在哪里。你是怎么把断路器切掉的?之前已经调查过这所学校了吗?”



“……我没有调查过什么。”



空空答道。



如果不要刻意说些惹人不高兴的话,反言之他也可以彻底行使缄默权。可是现在他全身上下动都不能动,只能和敌人交谈沟通,从中找出突破困境的机会。



交谈沟通。



这是空空最不擅长的事情之一……



“应该算偶然吧……我是半路发现的。它设计成和建筑物融为一体,所以很难发现。我以前读的学校也是用同样的机型,所以一看就知道那是断路器。不过要是没发现断路器的话,我也会把各处的灯泡全都砸碎就是了……”



“……是吗?”



魔法少女点点头,似乎接受空空的说法。



“我没有上过这种一般学校,所以看不出来──学校对我来说,就像是漫画小说里的世界一样。”



“…………”



空空很想吐槽她,魔法少女才更像漫画小说里的人物。可是对疏而言,吐槽她这件事大概也是搞错重点。就像对登淀证来说,魔法、魔法少女与飞行根本就是理所当然、只是一般常识。同样的对眼前的少女来说,她们的世界才是一般正常的世界。



“先不管我的事,你才教人意外……该怎么说呢,像你这样的人竟然也和一般人一样去过普通学校……难道你的实际年龄比外表看起来更年长吗?”



“我十三岁。”



“十三岁?”



空空十三岁好像真的让疏感到很意外。



教室当中除了空空被绑住的椅子之外,周围的桌椅全都被撤到旁边去。疏从一处有如路障般堆积如山的桌椅中拉出一把椅子──同时露出好像很惊讶的表情。



“说谎可是百害而无一利喔,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



“我说真的。你几岁?”



“你认为自己现在的立场还有什么资格问问题吗?”



“不……可是我认为这点小事,你应该会告诉我。”



“十四岁。”



其实空空也不是真的认为‘这点小事她应该会告诉我’,所以看到对方回答得这么爽快,这次反倒是他吃了一惊──可是他没有把惊讶显露在表情上。空空平常就没什么情绪起伏,如果他要刻意面无表情的话,如果不是相当程度的专家,根本不可能从表情看出他内心的情绪。



至少这个和他较量的眼镜魔法少女看起来应该不太擅于察言观色。她只是微微调整蛋光棒的角度,然后轻碰自己的眼镜而已。



如果她打算观察空空的反应、让他心生动摇的话,那真是彻底失败了──不过此时让对方尝到挫败,对空空自己也算不上是好事。



“……我的名字──”



疏把自己拿出的椅子摆在和空空保持一段距离的位置,然后坐在椅子上──在空空的正面翘起脚来。空空不了解人们在坐着的时候翘脚有什么意义,感觉这个女孩好像在威吓他。



这么说来,登淀证也常常交抱双手,摆出一副高姿态的模样……说不定翘脚就是眼前这个女孩的习惯。



“我的名字叫做秘秘木疏,是隶属于四国绝对和平联盟的魔法少女。虽然我比你大一岁,不过算了,你就叫我疏吧。什么学年或是年龄,对我来说都不重要──而且就算我在乎,现在的四国辈分大小根本毫无价值。”



“…………”



对方自报姓名了。



这是危险的征兆。



如果认为这女孩──疏自我介绍是为了想和空空建立友好关系,当然是一件令人相当高兴的消息。可是在这种情况下,疏是不可能想和空空打好关系的。



空空可没那么天真乐观。



怎么可能乐观得起来。



最正确的看法应该是疏表现出一副想要和空空建立友好关系的姿态,试图从他口中套出情报──按照他们俩彼此的立场、彼此的位置关系,就算疏把什么最高机密告诉空空,最后只要杀了他就能避免走漏风声。



她提供这些情报根本不需要担心会外泄。



站在空空的角度,这就像是告诉他接下来两人的‘沟通’将会多么残酷──可是空空没有把他发现问题之后的反应表现出来。



他要装出一副脑筋不灵光的样子。



要装成一个脑筋不灵光的俘虏。就算疏采取这种旁敲侧击的战略也是白费力气,或者根本用不着搞这种战略──先前都已经装了那么多陷阱害人,现在还装傻或许根本就是白费力气的挣扎。可是在这种情况下,没有哪种挣扎不是白费力气。



既然这样,那么所有稍微对自己有利的事情都不应该放过。



“喔,你叫疏啊。”



空空这么说道。



用名字直呼一个才刚自我介绍的女孩子让空空感到极为尴尬,但他还是努力忍住。



“我叫做空空空,是地球鏖灭军第九机动室的室长。”



“室长?你说你是室长?”



疏丝毫不掩饰她的一脸狐疑。



证之前听到空空的身分时相信他的说法,只表示‘在地球鏖灭军的话倒是不无可能’。可是疏似乎和她不一样,不相信空空的身分──虽然没有一口咬定空空说谎,但带着充满怀疑的眼光瞪着他。



“我是知道地球鏖灭军……怎么?难道你以为假装背后有个大组织当靠山,就可以躲过接下来的讨论是吗?”



“不是,我完全没有这个念头。”



感觉好像被学姐教训了一顿似的。



空空是在棒球社这种男性社会里长大,从来没有像这样被学姐责备过──如果硬要说的话,花屋……花屋潇也算是‘学姐’。可是空空和她的关系与其说是学姐学弟,更像是一对恶友。



或许是名字的读音让他有此联想吧,提到花屋潇,空空会想到登淀证,秘秘木疏和他过去的损友反而是完全相反的人──至少花屋与疏应该很难结为好友。



……不,等等喔。



话虽如此,可是性格和花屋相似的证和疏是同为魔法少女的‘伙伴’吗?要是这样的话……



“还有……你说你叫空空空?SORAKARAKUU?这是什么意思?是名字吗?还是代号名称?”



“…………”



她连空空的姓名都怀疑。



不过空空早就已经习惯了……他从小听人这样说听到大,早就已经听习惯了。



这时候要是一急起来主张空空空是自己的真实姓名,那也太窝囊了。所以他只是冷冷地──



“代号名称叫做‘丑恶’。”



用这句话取而代之。



“这个名字在地球鏖灭军里还算小有名气,你没听说过吗?”



虽然很冒险,不过这时候空空还是尝试把自己的名气说得夸张一点──疏好像知道地球鏖灭军,那么说不定也听说过这个名字。他怀着一丝希望说道,可是疏的反应是──



“没听过。”



一句冷淡的回答。



这么一来,虚张声势的空空却搞得自己难堪,根本可以说反而自贬了身价。



“可是代号叫‘丑恶’这一点我倒是能够体会……脱下女孩子的衣服抢走,然后穿在自己身上。有这种兴趣的人确实不怎么绅士。”



“…………”



‘丑恶’这个名称是取自我用的配给品,和喜好与兴趣一点关系都没有。空空本想这么说,可是又觉得如果争辩这一点似乎会透露太多,所以还是没有说话。



而且虽然疏的语气中带着贬意,她说的话基本上与事实相去无几。因为空空确实脱下女孩子的衣服抢走,然后穿在自己身上。



“话说回来,虽然你穿着女孩子的裙子,衣服底下的身体倒是练得很好,还挺结实的……肚子都练出好几块腹肌了。”



“嗯……”



空空回答得很模糊。



他知道与人沟通的时候最好不要用这种模糊不具体的方式说话,但还是不由得回答得不清不楚。空空原本就是棒球少年,体格确实比一般的十三岁小孩更好。在他加入地球鏖灭军之后因为不用再去学校或是社团,就把多出来不晓得该如何打发的时间全部用来锻炼身体,所以在这半年当中,他的身体变得愈加结实。而且任务也不是常常有,待命时间说多也是满多的──因为他是用汇集科学精髓所制造的配给品战斗,不需要用到肌肉,可是这么一来锻炼身体已经变成像兴趣般的行为。只是空空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太容易练出肌肉,所以听到有人赞美自己的体格,他反倒觉得心情很复杂。



反正疏也不是说真的、不是真心赞美他……



“这样的话……也罢,用‘丑恶’两个字称呼同年纪的男孩子我也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不管你说的是真名还是假名,我就叫你空空,好吗?”



“嗯,你请便。”



“那么空空……”



疏说道。



不消说,她的语气还是和一开始一样,把空空拒于千里之外──好像丝毫不受情绪的影响。至少她和证不同,应该不会做一碗好吃的乌龙面给空空。



“话先说清楚──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只是因为穿着这套服装才会使用魔法,不像你把身体练得这么壮,也没受过什么特殊训练,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子。”



“…………”



空空也不觉得自己受过什么称得上特殊的训练,可是就一般的角度来看,光是隶属于地球鏖灭军就已经等于接受过特殊训练了,所以他没有对疏说的话表示意见。



照这样说的话,疏隶属于绝对和平联盟,而且使用魔法战斗,她也完全说得上接受过特殊训练。可是空空觉得拿这种事鸡蛋里挑骨头,妨碍彼此对话也不妥当。



事情都已经演变成这样,空空不知道现在才来改善印象还有没有用。可是现在他确实没有必要特地打断疏说话,让她对自己产生不好的印象。



疏继续说道。



“我想说的是,我完全不懂该用什么方法才能有效率地从俘虏口中打听出情报──所以只好自己摸索自己学习,用外行人粗劣的手法笨拙又粗鲁地讯问你。”



她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玻璃碎片──空空在走廊上撒了满地的玻璃碎片,她好像从那些碎片当中挑了一些大小合适的来。



她确实说过,空空还记忆犹新。



确实说过要利用这些玻璃──要拷问空空。



不只是嘴巴上说说而已,疏真的打算这么做──那么她刚才离开教室,把五花大绑的空空留在这里,就是为了要挑选适合的玻璃碎片吗?



不,如果是挑碎片的话,那未免也找太久了……虽然玻璃碎片大小不一,可是空空觉得玻璃这种东西挑哪一片还不都一样,何必这么计较大小尺寸。



如果是用来拷问的话,那就更不用选了。



“不管你的肌肉再结实,总不可能比尖锐的玻璃还硬吧?”



“是啊……可比不上你身上那件服装。”



空空闻言,如此回答道。



他想要暗暗套出关于她们那套服装的情报。



“那柄短斧应该比玻璃碎片还锋利得多……而且我用的力气大到都快要把斧头给砍花了。你那件衣服到底是用什么材质做的?”



疏露出柔和的笑容。



之后她一句话也没说……似乎不想回答这种一听就知道别有所图的问题──这样的话,空空刚才的问题就等于暴露出他对那套服装所知不多。



真是失算。



空空本想找个方法转移话题,表现出自己只是假装不知道,故意装傻才问了那个问题。可是他一开始用‘切断王’从衣服外头劈在疏的肩膀上,从这个举动就已经暴露出来了。暴露出空空对魔法不了解。



这件事对疏来说已经是一切的前提了。



既然这样……那就拿一个所谓无知的问题去问她吧。



“如果你想从我口中问出情报,又何必靠什么玻璃,只要使用魔法不就好了吗?难道你没有什么可以让人自白的魔法或是可以读心的魔法吗?”



“要是魔法有你说得那样方便,我就不会用这么粗鲁的方式了。如果你和‘Metaphor’接触过的话应该就知道吧?魔法不是无所不能的。不但不是无所不能,反而只有特定几种用途。”



“…………”



话虽如此,可是空空与证没谈到多少关于魔法的话题,恐怕还没有疏想像得那么多──这时候空空才知道原来自己对魔法的认识比疏想像得还更陌生。



空空努力思考,心想能不能善加利用这项令人高兴不太起来的误会──可是一时之间他什么都想不到,所以只好露出一副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模棱两可的表情。



“希望你能了解,我也不是很想做这种事、一点都没有兴致做这种事。老实说我真的很不愿意这么做,因为我的魔法不是拿来欺负男生用──而是应该用来保护人类、打倒地球。”



“……这一点我也一样。说实在的,我现在没有多余的心力与时间和魔法少女打架。”



虽然嘴巴上这样说,可是空空既没有意愿与地球战斗也没有这种使命感。不过这些事情不用说给人家听。



要是节外生枝就麻烦了。



“既然你是绝对和平联盟的人,我又是地球鏖灭军的人,我认为我们应该可以建立合作关系吧?”



虽然有些操之过急,但空空还是在这时候扔下一颗炸弹。也是因为这项要求必须在拷问正式开始之前先提出来──空空不希望让疏认为他是因为挨不了痛苦才被迫求和。



当然他也知道对方不会答应……



“要不要和我一起合作打倒地球?”



“地球当然要打倒,但是不会和你一起……如果你真是地球鏖灭军的人,那就更不可能了。”



“?”



空空早就料到她应该会对自己提出的要求不屑一顾、狠狠泼他一桶冷水。可是之后那段话却让空空很好奇。听她这样说来,好像绝对和平联盟与地球鏖灭军彼此水火不容似的。



“为什么?既然我们都有相同的目的,应该可以一起并肩作战啊。”



空空故意装出一副天真少年的样子问道。即使个性如他的人也很清楚这世上到处都是目的相同、但却处处对立的组织。可是他还是希望听听疏亲口说明。



解释地球鏖灭军与绝对和平联盟的关系。



“你认为自己现在的立场还有什么资格问问题吗?”



疏又把先前的话重复一遍。



“拜托你,可别说什么因为我现在坐着,所以没有‘立场’之类的话喔……我这个人最讨厌那种无聊的冷笑话了。”



“……好。”



空空没这么说、也不打算这么说,甚至连想都没想到可以这么说。可是他现在没有立场也没有一席之地能争论这种小事,于是点头回应。



结果疏还是没有深入谈到双方组织之间的关系,可是从她的态度可以知道两者之间的关系似乎算不上友好──原来如此。



‘那个人’与绝对和平联盟的关系确实也是个人私交──而且那时候他们是想要逃离地球鏖灭军的魔掌,才打算寻求关系进入绝对和平联盟。‘那件事’必须建立在业界第二的绝对和平联盟与龙头地球鏖灭军互相交恶的前提上才行。



这么一想就瞭解了。



虽然能够瞭解,可是这样一来,登淀证的态度就愈来愈让人摸不透──就算空空说自己是地球鏖灭军的人,她好像也不太在意。



难道她也和‘那个人’一样,因为私人关系知道地球鏖灭军的事,不介意以个人身分与空空合作吗──说不定这只是由于证的人格、她那种不斤斤计较……说好听一点就是直来直往的人格。



可是照这么说来,眼前的魔法少女的个性似乎就很‘计较’了──要是这样的话,空空把自己的组织说出来可能是一大失策。



他报上组织来历当然不是想威胁人家,说自己背后有大组织撑腰。因为证就是知道了空空的来历才会考虑和他一起踏上合作之途,所以空空心想或许有万分之一的机会──看来这颗骰子骰下去,却骰出了万分之九九九九的那一面。



奇迹没有发生。



“咻。”



咻的一声。



疏不疾不徐地把手中的玻璃碎片往空空扔过去──把尖锐的玻璃碎片扔了过去。她说没有受过训练似乎所言不虚,姿势真的算不上俐落好看,而且方向掌握也是乱七八糟。



那片玻璃连碰都没碰到空空的身体就掉在教室的地板上,甚至没有撞碎,就这样不知道滚去哪里。



“…………”



“可别安心得太早,我这里还有很多你敲出来的玻璃碎片。”



疏一边这么说,又拿出一块碎片。



就空空来看,把那么危险的东西放在衣服里,已经可以说明她这个人毫无危机管理意识。可是那套衣服连‘切断王’的劈砍都砍不坏,说不定把东西放在衣服里还挺安全的,就算藏一把没有刀鞘的匕首也没问题。



“刚才只是偶然丢歪了,下一次说不定就会偶然射中喔。说老实话,我认为不管用任何魔法,要是再靠近你可能就危险了……”



“你对我这么防备啊。不,应该说这么讨厌我啊。”



“我和你往来没有任何个人情绪……”



疏说着,又扔出第二块玻璃碎片。



那块玻璃飞过空空头顶上,打中他背后的墙壁,这次碰了个粉碎──这应该是她故意丢歪的吧。



“我这个人……我们这些人还没有多少实战经验,所以不认为自己有看人的眼光……但我至少还看得出来哪种人绝对不能接近。”



“哦,这世上还有这种人啊。你就说出来让我当作参考吧,是什么人?”



“……这种毫无意义的对话我也讨厌。”



疏扔出第三块碎片,这次砸在空空脚边。



空空的鞋子和衣服一样都被脱掉,虽然没有打中,但是玻璃碎片掉在脚边砸个粉碎,还是会让空空接下来的行动受到限制──首先他就不能连人带椅扑上去袭击疏了。不过疏本来就是担心受到攻击,所以才会远离绑在椅子上的空空,不肯靠近……



“我想你已经见识到我个人的控球能力有多烂了……那么接下来就来谈正事吧。”



疏这么说道。



‘我个人的控球能力’这句话让空空颇为介意──听疏这样说,好像除了她以外还有其他控球能力很烂的人。不过这可能是他太拘泥于文字,想太多了。



“空空呀空空。你会不会从实招来其实我都无所谓──只是请你不要默不作声。如果我问问题而你沉默以对的话,我就会向你扔玻璃。你沉默一次,我就扔一块玻璃。”



“…………”



空空原本还默默地听着疏说话,可是突然发觉不对──



“我明白了。”



他这么回答了一句。



疏应该不会立刻就从这次沉默开始算起,不过这是为了预防万一。



“……就算你回答了,也不代表我不会扔玻璃──无论你的回答是真是假,只要我认为你在说谎,我还是会扔玻璃。你说谎一次,我就扔两块玻璃出去。”



“……这样应该不妥吧。情报的正确性反而会下降喔。我可能不会老实回答,尽说些对你有利的话……”



“如果你像那样既没有沉默,但也没有回答,多说废话的话,我就认定你在拖时间或是敷衍我,扔三块玻璃当作处罚。话说在前头,空空。现在已经是大半夜,我很困了。现在是强打起精神讯问你,所以很想尽快结束──你应该明白吧?”



“可是……就算我再怎么样从实回答,到最后还是死路一条吧?”



这个问题可能也会被疏当成是拖时间,但空空还是忍不住想问──就算骗人也好,空空希望疏告诉他要是老实回答问题的话就放他一马。他想得到疏的口头承诺。即便一听就知道是骗人,空空心想只要利用她这个承诺让两人继续对话就够了──



“是啊。”



秘秘木疏想都不想就点头回答了。



“就像我刚才说的,我会杀了你。可是呢,好歹在接受拷问的时候,你的性命可以延续下去……所以你手中有用的情报愈多,就能活得愈久喔。希望你能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问题。”



接下来开始提问。



第一个问题。



疏这么说道。她好像真的很困,把前提说完之后立刻就开始问空空问题,而且手上还拿着玻璃碎片。



“‘Metaphor’──证她没事吧?”



不管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恐怕都无法善了。



8



然而这时候空空空与秘秘木疏都还没发现。



危机已经从校舍外慢慢逼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