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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话 历‧沙(1 / 2)



001



我和八九寺真宵相互认识、相互了解的地点,是一座我念不出名字的公园,不过后来我总是在道路上遇见她。



当初她在公园时,也是想去找母亲而迷路,因此我觉得她或许对于「道路」有自己一套独特的见解,所以我曾经这样询问八九寺。



你对于自己走的路,究竟有什么想法?



换言之,正是问她如何审视自己走过的人生。



为求谨慎,我要预先声明,我不觉得自己有资格问这种问题,也觉得她抱持何种想法活下去都完全和我无关。



形容成「无关」太冒失了,总之八九寺想过什么样的人生是她家的事。如果这种讲法也过于任性,我可以改口说这是她的自由。



因为即使是朋友,即使是羽川那样独一无二的朋友,也没有权利干涉他人的生活方式。



如果是死亡方式,当然是想介入也无从介入……



「『路』对我来说……」



对于我的这个问题,八九寺是这样回答的。



「是行走的场所。如此而已。」



慢著,这单纯只是把「路」当成「道路」吧?



不是这个意思,不对,确实也是这个意思,但我想问的是概念上的「路」。



「不不不,阿良良木哥哥,这也一样喔。路是行走的场所。」



即使我如此指正,八九寺也不改答案,一如往常笑咪咪地亲切说下去。



「无论是怎样的路,都是用来连结两处的场所。不管起点在哪里、终点在哪里,这个定义都没变。一般不会把不能走的场所称为『路』吧?换句话说……」八九寺说。「这条路是怎样的路?通往哪里?好像随时会坍塌不太稳?要不要改走别的路?要思考这种事当然没问题。即使如此,还是有一个禁忌绝对不能做。要是做了这件事,做出这件事的这一瞬间,路就再也不是路。」



我询问这个禁忌是什么,身经百战的迷途孩子──八九寺是这么回答的。



「就是停下脚步。」



要是停下脚步,路就不再是路了。



002



「啊……阿腻腻木哥哥,你好。」



「慢著,八九寺。不要把我叫成像是充满倦怠感,完全懒得和我聊天。我的姓氏是阿良良木。」



「抱歉,我口误。」



「不对,你是故意的……」



「我可误。」



「不是故意的?」



六月中旬。



月中。



我照例发现八九寺走在路上,一如往常叫住她。然后八九寺照例讲错我的姓氏。



而且这次的口误方式很讨厌。



不准腻。



我和你聊天的次数还没多到腻。我还聊得不够。



让我多和你聊聊吧。



「请不要讲得好像是口误的我不对。只是因为我在正常讲话的时候,突然出现一个姓氏很容易口误的人吧?」



「不准把你的讲话和我的出现当成两回事。不准切割。是因为姓氏容易口误的我出现,你才开始讲话吧?」



「不过阿良良木哥哥,请你想一下。我经常讲错阿良良木哥哥的姓氏,但阿良良木哥哥不曾讲错我的姓氏吧?现状只有阿良良木哥哥的姓氏会让我口误吧?换句话说,这都是阿良良木哥哥的错。」



「为什么讲起道理怪我啊?逻辑根本不通吧?既然是你口误,当然是你的错吧?」



「总之,我在这件事确实不能置身事外,可以算是有误。」



「居然连结到刚才说的『可误』,从头到尾都是你的误吧?」



我不经意心想,如果我讲错八九寺的姓氏,会是什么样的口误?八九寺,八九寺,八九寺……



不行。



她的姓氏太好念了。



「所以,阿良良木哥哥……」八九寺切换话题问我。「今天要去哪里?」



「如你所见,我正要上学。上次不是说过吗?我从吊车尾的不良学生转职为正经的高中生了,所以要上学。」



「但是不正经的高中生也会上学啊?」



「不,八九寺,你别小看我至今的不正经程度。你觉得我一、二年级的时候假装上学,其实都去了哪里?」



「去了哪里?」



「去购物中心购物。」



「这种不正经好肤浅呢……」



「而且因为没钱,所以都是橱窗购物。」



「你是轻熟女吗?」



哎。



先不提「轻熟女」这个词听起来很神奇,不过现在回想起来确实觉得这种行动很神秘,搞不懂是在做什么。



我不惜冒著被警方管束的风险,也想看店家的橱窗?



可是当时的经验完全没让我学习到东西……对于人生毫无助益。



「…………」



不对,不是这样,当时的我大概不想待在学校吧,而且也难以待在家里。



所以只要是学校与家以外的地方,无论是待在哪里做什么都好,肯定是因为这样令我有种得救的感觉。



虽然不知道是被谁救,却觉得像是得救。



「是喔……感觉这是脚踏实地在逃避现实呢。是地对空逃避呢。我一直觉得阿良良木哥哥没救了,原来是这么没救的人啊。」



「喂喂喂,讲得太毒了吧?」



「方便之后叫你『没救没救』哥哥吗?」



「不准用关怀的语气说我坏话!我原本的姓氏连一个字都不剩了!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误啊!」



「慢著,不过这么一来,这名字不值得流传到后世了吧?」



「我没想过在历史留名,却也不想留下『没救没救』这种名字!」



总之,虽然我听不懂「地对空逃避」,但她说我「脚踏实地在逃避现实」确实没错。



该怎么说,要是我维持那种作风继续过高中生活,现在或许非同小可。



可能不只是踏入歧途的程度……



想到这里,我在春假认识羽川、认识忍,以及在后来认识战场原,对我来说或许是人生的一大转捩点。



「哎,或许吧。因为走在路上也代表会认识别人。」



「喔喔,八九寺,讲得真不错呢。」



「就是说啊。所以阿良良木哥哥说的没错,认识这几位姊姊,对于阿良良木哥哥来说是一大折返点。」



「不对不对!不是折返点,是转捩点!如果是折返点也太快了吧?」



「别激动别激动,大家都说天才与笨蛋会早死喔。」



「现在我很明显被归类为笨蛋吧!居然说这是折返点?我现在十八岁,那不就代表我三十六岁会死掉?」



「啊,真意外。阿良良木哥哥,原来你会乘法啊。」



「你……你一直以为我连这个都不会?」



你肯定知道我拿手的科目是数学吧?



这是我这种吊车尾可能转职为考生的唯一根据,应该说指针。



「慢著,不过啊,阿良良木哥哥,先不提你数学拿不拿手,仔细想想,不觉得所有人都会乘法与除法是很厉害的事吗?大家只是顺著课程就学了,不过乘法与除法其实是相当高阶的学问对吧?」



「听你这么说……确实是这样吧。虽然不知道是谁在什么时候决定的,不过规定日本小学二年级要学九九乘法的人或许挺伟大的。」



这么想就觉得「从小就要学英文」的观点或许意外正确。



「总之为了考大学,我得先好好从高中毕业才行。之前我可能也说过吧,反正我现在就像这样要去上学。了不起吧?和决定小学二年级要学乘法的人一样了不起吧?」



「就说了,只不过是上学,大家都会上啊……」



「所以八九寺,我没空陪你了。」



至今配合八九寺速度推著脚踏车行走的我,再度跨上脚踏车。是通学用的菜篮脚踏车。不过非通学用的越野脚踏车在上个月意外损毁,所以如今不太需要为这辆菜篮脚踏车冠上「通学用」三个字。



前方的篮子明明不是妈妈买菜用的篮子,却叫作菜篮脚踏车,仔细想想挺奇怪的……像我妈就不是骑这种车买菜。该怎么说,她骑的是如同怪物的机车。



「后会有期。放心,没什么好寂寞的。等到你想见我的时候,我又会潇洒出现在你面前。」



「这是永别的意思吗?」



「为什么啊?你永远都不想见我吗?偶尔想一下啦!」



「但我不觉得『想见』,只觉得『啊,好瞎』……」【注:日文「想见」与「啊,好瞎」音同。】



八九寺讲得很抗拒。



对于说出耍帅台词的我,她丝毫没隐藏厌恶感。



被孩子讨厌是让内心大受打击的事实,我没能踩下踏板,错失离开的良机。



那个……哎,这也是一个机会。有没有什么话该对八九寺说的?我心想。



啊。



对了。



那件事还没对八九寺说。



「那个,八九寺……」



「余1哥哥,什么事?」



「余1哥哥?这是什么,是说错我的姓氏?还是你正在3除以2?」



「啊,请不用担心,刚才不是口误。是班上分组的时候不知为何常常余1落单的阿良良木哥哥得到的新绰号。」



「你说谁不知为何常常余1落单啊?」



为什么每个人都想帮我取这种感觉很差的绰号?



「我得告诉你一件事才行。」



「什么事?」



「忍野……」我说。「忍野咩咩──你也受过照顾的那位专家大叔,离开这座城镇了。」



这是前几天的事。



如同某天忽然出现在这座城镇,忽然就离开这座城镇。现在恐怕已经在某座不同的城镇了。



大概和之前在这座城镇一样,继续收集怪异奇谭,照顾我这种随处可见又无可救药的家伙吧。



「这样啊……还真是突然呢。」



「哎,确实很突然,不过那个家伙原本就是浪迹天涯的无根草,待在这里的时间算久了。嗯,你没当面见过他,或许不太关心这种事……但毕竟不是毫无缘分,所以我觉得姑且得通知你一声。」



「请不要说我不关心啦。说到我对那一位的感谢,阿良良木哥哥根本算不了什么。」



「你感谢他是好事,但是不用刻意排除我。我也相当感谢那个家伙。」



「真的,我再怎么谢谢如野先生也不够。」



「你说的如野先生是谁啊?不准把你感谢的对象讲得像是如果电话亭。」



「就算是如果电话亭,也是哆拉美的那一台喔。就是装饰得闪亮亮那台。」



「不准说装饰得闪亮亮。」



「是喔……不过,原来忍野先生走了啊……」



八九寺正常说出忍野的姓氏点头。看来她说「如野」果然只是故意的(但她说错我的姓氏也大多是故意的吧)。



「不过,这么一来就伤脑筋了。阿良良木哥哥今后该怎么活下去?」



「慢著,就算忍野走了,我也不会流落街头啊?」



那个家伙不是我的衣食父母啊?



总之,如果是关于怪异的事,我确实稍微过度依赖他,但今后可不行。



我们非得以自己的双脚走下去。



走我们自己的路。



「总之,就算没有流落街头,也会觉得寂寞吧。啊,不过,阿良良木哥哥,那么那件事怎么样了?」



「那件事?你说哪件事?」



「又来了,居然装傻~~爱卖关子呢~~真擅长吊人家胃口呢~~阿良良木哥哥最会吊人胃口了~~~~」



「你这是什么角色……你在学谁?」



这家伙讲出这种话之后,大多不会讲什么好话,也就是准备出招的状态。好啦,这次她会出什么招?



「啊,难道不要提及比较好?我该不会触犯禁忌了?接触到阿良良木业界的黑暗面了吗?」



「阿良良木业界是什么?这么狭隘的业界没有形成过。怎么了,八九寺,你想说什么就说清楚,说得清清楚楚吧,这样一点都不像你的作风。」



「我可不希望阿良良木业界的人士批判我的作风。」



「我有没有资格批判你的作风另当别论,不准说我是阿良良木业界的人士。我就是阿良良木。」



「所以说~~就是这个啦,这个。」



八九寺以食指与拇指比一个圈圈。



GOOD!



OK!



如果不是这两种意思,就是钱的手势。



「……?」



不,我觉得应该是钱的手势,却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做这种手势。基于各方面的意义,我没必要付钱给八九寺才对……



还是说,和八九寺聊天需要付钱?这个小学生使用这种像是夜店的系统吗?



那我就不能贸然搭话了吧?



「咦?哎呀哎呀,反应真迟钝呢。」



「不,我真的不知道你想表达什么……」



「啊,阿良良木哥哥,难道我这么说比较好吗?」



八九寺收起这个直截了当的手势,改为端正姿势,很有礼貌地这么说:



「五百万圆成功倒帐,辛苦了。」



「并没有倒帐!」



啊啊,是这件事啊。原来如此。



我曾经向八九寺提到自己欠忍野五百万圆。与其说提到,应该说找她商量。



感觉找小学生商量债务问题不太对,但我想和八九寺成为无话不谈的交情。虽然这么说,我却没说明后续进展。



换句话说,忍野发了关于怪异的工作给我……应该说他整个扔给我处理,因此这笔债务顺利一笔勾销。我错失机会,没将这件事告诉八九寺。只找八九寺商量,却没告知后续进展,我只能承认这是我的疏失。



不过,八九寺似乎解释为忍野没等我还清这笔债就离开这座城镇。居然会这样。



真是独到的解释。牵强附会也要有个限度。



这家伙以为我是会欠债倒帐的家伙?



「八九寺,你听好,我是有借有还的男人喔。」



「总之,该怎么说……这个心态很好,不过是天经地义呢。」她的反应很普通。「到头来,还不起就不应该借吧?」



「八九寺,这你就错了。这个社会基本上是以债务运作的。个人与法人都欠了一屁股债。像是卡债、房贷或担保,所有人都是和别人借钱,并且拚命还钱。你以为日本总共欠了多少钱?」



「听你这么说就觉得或许如此……不过这么一来,这个世界真悲哀呢。」



「不悲哀喔。总归来说,借钱是约定好的行为,是保证在将来、在未来赚钱之后肯定会还钱的信赖。换句话说,这个世界是以约定、未来与信赖运作的。」



「讲得真好呢……」



「嗯。」



许多社会人在约定、未来与信赖的狭缝里绞尽脑汁一筹莫展。这是秘密。



不久之前的我就是这样。



哎,如果包含这部分在内,那么这个世界或许是以约定、未来、信赖与秘密运作的。顺带一提,战场原也好好将忍野那边的债务还清了。



她和我不一样,不是接工作偿还,最后是支付现金。她担任父亲工作的助手赚取零用钱付清,算是打工吧。



当时我不经意就没过问,不过只是短期帮忙就赚十万圆,那个家伙究竟帮忙做了什么事啊……



「总之,我确实付清忍野那边的债务了。是清偿完毕的乾净身体。」



「身体乾净,内心却骯脏吗?」



「没航脏,我的心没脏。我相信圣诞老公公是存在的。」



「你相信啊?」



「嗯。因为他至今也会送礼物给我。」



「都已经是高中生了,还在收圣诞老公公的礼物……?」



「怎么样,我拥有乾净的身体与乾净的心吧?说到我还没还清的债,顶多只有向妹妹借的三千圆。」



「区区三千圆,请还给妹妹啦。」



「可以已读不回,但是不能已借不还。这是我的原则。」



「难怪没朋友……阿良良木哥哥不是有借有还的男人吗?」



八九寺刻意叹气这么说。



这么说来,我似乎讲过这种话,但我和八九寺对话的时候基本上都很随兴,可以认定我每翻一页就会忘记上一页讲过的话。



「这样啊。总之无论如何,债务还清是好事。唔~~我有点失望。」



「咦?为什么?为什么我还忍野钱会让你失望?你希望我当一个永远负债的人?难道你觊觎我的地产?」



「阿良良木哥哥拥有哪里的地产啊?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个,阿良良木哥哥上次不是说过吗?」



「上次?什么时候?」



「就是阿良良木哥哥被快腿学妹跟踪的时候。你因为欠忍野先生一大笔钱,找我商量该怎么做。当时我们不就讨论到了吗?用不著支付银两,如果有稀奇的怪异奇谭,或许可以换钱。」



「啊啊,记得当时这么说过。」



哎,应该说过吧。



那时候真的被那个「快腿学妹」跟踪到四处乱跑,老实说,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但我确实和八九寺商量过债务的事,即使讲到这部分也不奇怪。



但应该没用「银两」这种说法吧……



「换句话说,就像是卡牌游戏交换稀有卡那样吧?」



「等等,你用这种孩童方式的譬喻,很适合你的小学生身分,不过这个譬喻好像和现实不太一样……」



如果真的要用卡牌游戏譬喻,就像是以现金买稀有卡那样,果然很难称得上是恰当的譬喻。



不可以让好孩子模仿。



「所以,阿良良木哥哥,小女子不才我在那之后,希望可以尽量帮上阿良良木哥哥的忙,所以都会在散步的时候寻找这方面的题材喔。像是『怪异奇谭』或『鬼故事』之类的。」



「喔,喔喔!原……原来你为我做这种事啊?」



我感动了。



为八九寺真宵的友情感动。



这个嚣张的少女,居然会因为我的负债而心痛,并且助我还债……



我看错她了。



还以为她只是一个讨厌我的家伙……这个小学五年级学生真了不起。



「真是贤内助!」



「不,说我是贤内助很奇怪……」



「真是工厂内!」【注:日文「贤内助」的发音重新对调就变成「工厂内」。】



「不,我不打算为了阿良良木哥哥进入工厂生产线……总之,我为了阿良良木哥哥私下进行这个活动,却以白费工夫收场,所以难免失望。」



「啊啊……这么说来确实没错。」



「我失望的程度,大概是日本三大失望景点那么失望。」



「没这么夸张吧?而且日本三大失望景点是什么啊?」



「去过之后发现没有想像中那么失望,基于这层意义也令人失望的景点。」八九寺无奈地说。「原本打算将难得发现的题材高价卖给阿良良木哥哥,计画却告吹了。」



「计画?高价?咦,不是要给我吗?不是要当成礼物送我吗?」



「不是喔。」八九寺一副深感遗憾的样子。「当成礼物送你是怎样?要礼物请去找圣诞老公公要啦。我能为阿良良木哥哥做的,只有开课传授成为正当人类的方法。」



「这堂课似乎不好上……」



而且,她的说法重新令我恐惧。



总归来说,这家伙原本想卖怪异奇谭给我吗……想到她后来在镇上闲逛都是为了这个目的,就觉得这个少女对金钱的执著非比寻常。



不是闲逛,而是到处找东西卖。



不对,以这家伙的状况,也可能不是为了钱,而是看著我背负更沉重的债务受苦而乐在其中……



真是有惊无险。



幸好忍野先分派划算的工作给我。



「哎呀~~这下子伤脑筋了。这次的先行投资真是败笔。我原本想转卖给阿良良木而找到的鬼故事,如今该怎么处理呢?」



「慢著,我可不管啊。」



在这种时候,忍野不在就是很大的影响。即使我还清忍野那边的债务,只要忍野还在这座城镇,八九寺找到的鬼故事或许可以卖给他,藉以赚点小钱,但是在忍野怪谈店结束营业的现在,这座城镇没人收购街谈巷说。



唔~~……



外行人先行投资果然会失败呢……真恐怖。



「阿良良木哥哥~~事到如今我不奢求五百万圆,所以请买下来啦~~请低价收购啦~~让我觉得做白工也没关系吗?世界上会少一个个性率直的孩子,相对诞生一个个性扭曲的孩子耶?」



「你个性扭不扭曲都不关我的事。何况你想卖鬼故事给朋友的这个时间点,你的个性就相当扭曲了。」



哎,话是这么说,即使八九寺刻意假惺惺表现出一副坏人模样,但她为了我而行动应该不完全是说谎,让她觉得做白工或许不太好。



不只是影响孩童的教育,要是她学习到「今后为阿良良木哥哥努力也是白费工夫」,可能会留下后顾之忧。



即使是这样的家伙,或许总有一天也帮得上我的忙,所以这时候对她好一点或许也算是妙计。



「哎呀?阿良良木哥哥,你是不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说这什么话?我一直在为你的友情感动喔。」



「感动得真久呢……动个不停呢。阿良良木哥哥,你情绪不稳定?」



「顺便问一下,八九寺老板,你希望我开多少钱收购?」



「大概五十圆就好喔。」



「真便宜!」



我原本以为会更加狮子大开口。



这是怎样?友情价?



「没有啦,因为原本就只有这个价值。」



「你想将原本只值五十圆的东西卖朋友五百万圆?」



这样根本不把我当朋友了吧?



是当成肥羊吧?



「你要适可而止啊……不然就会出现『我背著葱跑过来』的谚语了吧?」



「所以是鸭葱哥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