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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再会了,好友!翱翔天际的英雄(前篇)(2 / 2)




“如果你觉得胡闹的话,这整件事都是一场闹剧了。因为提议要剑藤照顾你的人就是她,这真是不折不扣的自导自演。”



“咦……?你的意思是说……怎么?花屋她……因为对剑藤怀着类似嫉妒的感情,所以才会找这种无聊的碴吗?她觉得剑藤把我这个朋友抢走了……”



“如果真要说的话,应该不是嫉妒,应该对你的独占欲吧。那孩子从以前就有这种毛病。不管是荣誉职位或是挂名,或许根本不应该让小孩子拥有权力。”



饥皿木说了这么一句彷佛人生大道理的话之后──



“她的症状很严重。”



──又补了这句话。



“我是担任谘询辅导员的时候遇见花屋妹妹,那时候她的状况就已经很严重了。”



“严重是什么意思……”



“当时她十三岁,像她那样年纪这么小,症状就这么明显的例子很少见。简单来说,那时候的她对自己的评价极低。她认为自己一文不名,极端害怕出糗或是受到伤害,所以不愿意与其他人或是与社会有任何往来,喜欢孤立自己。她害怕受到别人的责难,深信别人都不喜欢自己。要是人家对她稍微有一点不认同,就会认定对方痛恨她。可是另一方面──她又强烈渴望与他人的羁绊。”



“…………”



“她之所以放弃继续打棒球,单纯只是因为‘不擅和别人往来’而已。加入地球鏖灭军也是因为军队明确表示‘需要她’。一旦有了这种症状,就很难加入社会性的组织。所以她自己也认为找到人生的方向了吧。有了保护人类的远大目标,让她在自己身上看到价值。”



“…………”



“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她或许是一个开朗快乐又活泼的女孩子。可是空空小弟,在学校她可是个非常阴沉的孩子喔。她从前就是这样,现在还是老样子。她从不和身边的人交流,也不参加任何活动。空空小弟,对她来说你是她少数……不,应该说是她唯一执着的对象,执着到甚至和你一起去参加她根本不想参加的团队活动。所以──她绝不容许有人接近你一步。虽然花屋自导自演这一切……或许她多少也认为剑藤杀了你的家人,你们两个人的关系不可能好到哪里去吧。”



对空空小弟你来说,花屋妹妹只不过是你众多朋友中的其中一人而已。她对你这么执着,想必你也很困扰吧──饥皿木博士用有些刻薄的语气说道。只不过不晓得他是在刻薄花屋还是空空。



“……然后呢?我应该怎么做才好?你希望我怎么做?”



空空说道。饥皿木博士一下子塞给他太多情报,他实在处理不过来,所以转向饥皿木博士求助。



“你突然跑来……然后突然告诉我这些事情……”



“就我来说,当然希望你去帮助剑藤小姐。因为她那么无微不至照顾你,你有义务去帮她。而且你说的那个肤浅谎言虽然只是间接因素,但确实也让花屋妹妹动了杀机。”



“…………”



没想到饥皿木博士的回答这么直截了当,空空觉得有些狼狈。因为他本来还以为饥皿木博士会说‘这该由你决定’或是‘接下来就随你高兴’这类把决定权交给他的话。



他想都没想到饥皿木博士竟然会把方向指得这么清楚。



“正好‘破坏丸’也在这里,我来教你怎么使用吧。只要用那东西,就算是没受过训练的菜鸟至少也能突破包围网,不过你能不能用‘破坏丸’打倒‘恋爱谘询’就得看运气了……她的‘切断王’与‘破坏丸’都是类似的道具,可是只要靠近她到刀刃可及的范围,应该就可以和她较量一番。所以事先最好不要打电话给剑藤小姐,反正她应该正在战斗,也没空接电话……”



“……为什么……”



空空说道。他实在忍不住不问。虽然知道自己说的话很窝囊──可是他还是不得不问。



“为什么我非得要去救剑藤姊?”



“嗯?我刚才应该说过了吧,要我再重复一遍吗?剑藤小姐对你照顾有加,而且她之所以被追杀,间接原因也是你一手造成的。所以你有这个动机去救她,而且你也有救人的方法,我刚才已经说了。所以你必须要去救她。”



“不……可是……”



空空本来想说‘可是剑藤姊杀光我的家人’,不过他又想起这件事对自己根本算不上什么理由。要是别人也就算了,在饥皿木博士面前睁眼讲这种瞎话一点意义也没有。他觉得这根本是浪费时间。



浪费时间。



就在空空在意时间来不来得及的时候,其实应该就已经发现自己有意去救剑藤、在他的内心深处早已经做出决定了。可是他还是需要。像他这种利己的人,就是需要一个理由说服那个利己的自我。



真要具体来说的话,他需要一个藉口去帮助剑藤,需要一个不输花屋蛮横行径的强硬藉口,所以才希望饥皿木博士把这个理由说出来。



空空希望饥皿木博士给他一个动机,好把自己那无聊的自私心态抹灭。



“就算再怎么样仗势欺人,花屋对剑藤姊下的‘处分命令’都是正式的吧。这应该是经过牡蛎垣先生的认可才执行的地球鏖灭军正式行动吧?如果违抗命令……就不光只是违抗花屋这个副室长,同时也代表背叛整个地球鏖灭军对不对?要是这么做的话……”



“要是这么做的话,你就会遭到军队的追杀。就算一时半刻能保住剑藤小姐,你们两个也都会成为逃犯。花屋妹妹一定会觉得你背叛了她。她一定会自私地这么认为吧。可是从花屋妹妹的角度来看,自私的人是你们。至少她会这么想。”



说完,饥皿木博士环顾整个房间。看了看这个宽广又舒适的客厅、这个现在对空空而言几乎可以说已经完全住习惯的居所。



“你会失去现在的生活。”



“…………”



“为了以示公平,我把另一个选项也说给你听。如果这时候你选择不去救剑藤小姐的话……手无寸铁的剑藤小姐很有可能会死在‘恋爱谘询’手中,她百分之百会被杀。其实在封锁范围之内的所有人一个都跑不掉,不过这件事和你无关。就算你去救剑藤小姐,他们也是死定了。剑藤小姐死后,你就会没人照顾。你再也吃不到她亲手做的饭菜。可是你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可能没办法独自生活,所以军队应该又会派其他人来照顾你吧,换句话说就是找另一个人取代剑藤小姐。”



“取代剑藤姊……”



“那个人可能是比剑藤小姐更优秀的随侍,但也可能不是。这一点谁都不知道,那个人和你合不合得来也是个问题。最初可能会觉得两个人处不好,可是一起生活久了,关系或许就会愈来愈好──就像你现在和剑藤小姐的关系一样。当然情况也有可能完全相反。可是不管中间如何演变,那个代替的人最后还是会步上和剑藤小姐一样的命运。花屋妹妹会对你们两人的关系生疑,然后把那个人处分掉。”



饥皿木博士淡淡地说道──看似平淡,可是实际上他对空空的措词相当强硬。空空觉得他的说法不甚委婉,相当明显又明确地敦促他快点去救剑藤。不过空空会这么认为,可能也是因为他自己已经有了这个念头也说不定──



“你明白了吗?空空小弟。现在你出手去救剑藤小姐,同时也等于拯救未来。你不只是救剑藤小姐一命,同时也会拯救将来可能会出现的牺牲者,还有将来可能和你有关系的人,免于受到花屋妹妹的残害。”



“……为什么饥皿木博士你这么……这么希望我去救剑藤姊?”



空空一咬牙,问了这个问题。这件事要是不问个明白,看来情况不会有任何进展。



“剑藤姊与花屋……我觉得你和花屋的关系应该比较深不是吗?”



“嗯,是啊。我和剑藤小姐别说关系深浅,实际上我根本没见过她,也不晓得她长什么样子。啊,你现在一定觉得很奇怪。既然没见过,为什么我要这样为她操心,还硬催你去救她对不对?其实我不是想要救她。”



“既然不是要救她,那是为什么──”



“我想救的是你啊,空空小弟。你可能会觉得事到如今,我拿什么脸说这种话,可是我──”



饥皿木博士明明白白地这么说道:



“我很想帮助你──希望你能获得救赎。”



5



花屋和其他人不一样,同时过着国中二年级学生与地球鏖灭军第九机动室副室长的双重生活。她能这么做当然有一定的理由,但不是因为有什么必要性。讲白了,其实她根本用不着过这种日子。如果单纯只是想“对抗地球保护人类”的话,根本不需要继续到学校上课。



反过来说,因为她不像空空或剑藤是被军队延揽,而是在读小学的时候就自愿加入军队的,也没道理受到军队的束缚。



所以这样的双重生活是出自她自己的要求。



不,如今或许应该改成过去式──‘原本’是出自她自己的要求。总之在这一天,当时她正在国中学校的二年八班教室上第六堂课。



这节课上的是古文。她正尝试把一千年前的文章翻译成现代语,去理解文章的内容在说什么──一边还想着作者可能也没想过自己的作品竟然会被一千年后的小孩拿来阅读吧。



这真的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吗?



花屋试着想像一千年后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可是却想不出个所以然。就连一百年后她都无法想像。这也难怪,因为现在地球上没有一个人知道人类还能存活几年。



这时候,放在制服裙子口袋里的手机无声无息地震动起来。因为震动很轻微,所以连声音都没有。不过花屋可不会漏掉这通电话。现在正在上课,而且老师已经开始朗读文章,可是她还是想都不想立刻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教室里所有人,包括老师与学生对她的举动都不看一眼。他们当然不是没注意到花屋站起来要走出教室去,可是所有人的眼睛连动都没动一下。



花屋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个透明人。



她不走教室后门,故意挑前门离开。她故意从黑板前走过、从讲台前走过,然后照样故意哗啦啦地大声把门拉开,然后用力关上。可是还是没有一个人有任何反应。



花屋走到走廊之后,教室里也没有引起任何骚动,就这样没事似地继续上课,彷佛一千年前写下的文章比现在班上同学光明正大走出教室的事情还更加现实。



花屋心想,这就是她想要的孤立。



至少她认为比起和同学嘻嘻哈哈,现在这样子来得更轻松。



她说喜欢自己一个人并不是嘴上逞强。



孤狼万岁。



可是当她看到那些人坐在楼梯上讨论昨天的电视节目时,要说不觉得羡慕当然是骗人的──如果真要说的话,她之所以现在还继续当个‘国中生’,有一个很大的动机就是想要‘注视’这些人既无聊却又看似快乐的模样。



如果要用比较滑稽的说法,花屋就是那种会说‘我的兴趣是观察别人’的中学生──可是另一方面,孤立不群的她还是有心灵上的依靠,那就是空空空。



空空自己根本一无所知。



应该说他根本连想都没想过──现在她的人生几乎在各方面都相当仰赖比自己年幼的空空。没错,依赖到把和空空相关的人全都杀光,甚至还下了一个如同找碴般的命令,要把他的新同居人处分掉。



花屋心想这通电话应该是要告诉她处分行动已经结束,便走出教室接听。其实这种报告在下课时间听听就好,可是好消息还是该尽早听到,把悬在心上的大石头放下。而且她也想好好烦恼该如何安慰同居人遭到处分的空空。



可是她的期待将会落空,因为一件她不能容忍的事情而落空。



“嗄?你说失手了是什么意思?”



花屋一边用难掩躁怒的语气说,一边走过走廊。因为现在是上课时间,所以没有人和她错身而过。可是就算现在是下课时间,走廊上到处都是人,她还是会照样这么说话吧。因为不管她讲话再大声、说的事情再奇怪,大家都只会认为一如往常而已。



所有人都对花屋的怪异行径见怪不怪,已经习惯到能够完全视若无睹的地步。



“你给我好好解释清楚到我满意为止。”



‘那……那是因为……’



电话另一头的声音显然是一个比花屋年长的中年男性,可是对方已经怕到连讲话都结巴了。他非常了解花屋有多可怕,或是该说花屋有多异常;非常了解花屋对‘底下’的人有多苛刻──所以就算花屋是个小孩子(或者该说就是因为花屋是个小孩子),他还是不敢掩饰,把发生的一切照实告诉花屋。可是他当然不认为这样花屋就会接受。



“我们依照计画把购物商场封锁起来,之后‘恋爱谘询’用军队配给的道具‘切断王’把‘千刀万剐’的右手臂砍断。到这里都是按照步骤进行──”



花屋啧了一声。这算什么按照步骤,她明明交代过要一招取命的。他们该不会认为只要没拿‘破坏丸’,对方就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孩吧?虽然这的确是事实,或许确实是这样没错──可是那女人平常就在使用‘破坏丸’,用起来如臂使指,而且还把许多人类或是与外观和人类相同的怪人给‘千刀万剐’,她刀下砍掉的手脚不知其数。难道那群人以为像她那种人会因为自己断只手臂就退缩吗?



这点小事用膝盖想都知道了嘛。花屋心想。



花屋原本以为后来的发展会是‘“恋爱谘询”因为遭到“千刀万剐”的反击而死’。可是对方接下来说的话却让她惊讶到无言以对。花屋和现场人员一样,都没料到这种事会发生。



“嗄……?你说空空他……”



‘是的……使用‘破坏丸’突破包围网的空空空从背后猛砍‘恋爱谘询’……然后和‘千刀万剐’两个人携手又从内部突破包围网逃逸了。’



男性此时使用‘携手’这个字眼只是按照事实陈述而已,因为只剩一只手臂的剑藤要是不藉助空空一臂之力的话根本没办法好好走路。可是不消说,这种表现方式更是让花屋又急又怒。



“包围网被突破……你们在干什么啊。怎么,难道包围网是用蜘蛛丝编的吗?你们这群人到底有多低能?我不是说过这次任务是超A级吗?再说怎么会让空空闯进里面──”



‘可、可是,“蒟箬”──’



花屋的指责听起来确实有道理,不过那名男性还是很为难地解释道:



‘这次的包围网主要是不让商场里的客人离开,也就是用来防堵一般人的封锁线……并没有设想有人会用“破坏丸”闯入,或是使用抢到手的“切断王”进行突破。’



“…………”



花屋无话可回。她好不容易才忍住没对着手机大声咆哮,以她的脾气来说或许可以已经相当自制。接着她似乎觉得自己的坏毛病又犯了,自我反省到几近自虐的程度。



“……然后呢,之后怎么样了?”



‘不知道,我们跟丢了──不过他们两个人在人群中很显眼,我想不需要多久应该就能找到……’



“……公寓那边找过了吗?”



‘啊,还没……可是他们既然在逃亡,应该不会回自己家去吧。’



“这种事你又知道了……好,那边就由我去看,你们就在那边继续搜索。事情结束之后把包围网当中被突破的人给我列一份清单,我要让他们接受一点处罚。”



‘喔、喔……’



男子尴尬地点头应声,他可能觉得就算再争辩也白费力气。这点判断是正确的。因为以男人的立场来说,他只能祈祷所有事情结束之后,花屋会把自己在气头上说的话忘掉。幸运的是这种可能性还不低。在负面意义上,花屋是个厌恶罪恶,但是不厌恶人的女孩。



“总之如果你还想挽回失误的话,就尽快找到那两个人,早一秒是一秒。‘千刀万剐’当场杀了也无所谓。不,给我务必杀掉她,免得留下祸患。可是空空空得活捉,也不准伤害他……因为他是英雄。”



因为他是我们的──



英雄──花屋如此叮咛道。



电话另一头的男性也不是木头,听得出这句话的涵义有古怪。可是他还想要命,就算发现有异也没有进一步多问。



自从‘火球人’被打到退役之后,如今地球鏖灭军第九机动室中最可怕的人──恐惧的冠军头衔保有人毫无疑问就是这位‘蒟箬’了。



“对了,‘恋爱谘询’怎么样了?她还能用吗?”



‘不行,她已经死了。’



“是喔。”



花屋觉得有些可惜,然后下一秒钟就忘了这件事。



6



结果空空空与剑藤犬个当真如花屋潇所料,又回到自己住的公寓住宅。这不是因为花屋是空空的长年好友所以才说中,单纯只是瞎猜之下偶然真给她猜到而已。可是这个原本应该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举动却没争取到一点时间,对两人来说相当不利。



他们冲出购物商场、突破封锁线(结果是由空空使用‘破坏丸’,剑藤用剩下的独臂使用‘切断王’──就像打破棉花糖做的墙壁一样轻易突围),然后‘借用’附近违规停放的车辆(引擎是剑藤用单手发动的),又回到公寓里来。



“你们怎么又跑回来了?”



饥皿木博士惊讶地问道,可是空空心想,既然饥皿木博士本人还留在这里没有离开,说不定他也在等自己和剑藤回来。



“你们现在应该多逃一公尺就算一公尺,离这里愈远愈好啊。”



“……因为我想饥皿木博士说不定有办法可以把剑藤姊的右手臂治好。”



“别强人所难了,我又不是外科医生。这么严重的伤势我顶多只能止血而已,帮不了什么忙。而且剑藤小姐自己好像也已经动手止血……被砍掉的手臂哪去了?”



“因为很重,所以留在现场没带回来。”



这个问题由断臂当事人剑藤自己回答。她的伤势极重,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昏过去。可是或许是因为空空喂她吃了精神屏蔽剂的关系,现在她的意识很清醒。



“还嫌重……你们两个真是胡闹。如果向地球鏖灭军的开发室说一声的话,他们或许还可以帮忙制作义肢。可是……”



饥皿木愁眉不展地说道。从不同的人眼里看起来,他看起来甚至比失去一臂的当事人还更烦恼。



“……毕竟现在地球鏖灭军正在追杀你。”



“…………”



剑藤闻言陷入沉默。虽然她早就知道这件事,可是听别人这么一说还是让她大受打击。她肯定作梦也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变成地球鏖灭军追杀的对象。



身为军队的战士,过去她一直努力奋战至今。



虽然军队说她没有资格当英雄、虽然他们说得再难听,可是剑藤还是义无反顾地战斗至今──她杀了空空的家人、袭击幼稚园,又或照顾空空的生活起居。长久以来一直压抑自我,无私无我地为军队工作到现在,结果却落到这个下场。



“对不起,剑藤姊。”



空空说道。看到剑藤这么失落的样子,他忍不住开口道歉。而且剑藤应该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地球鏖灭军追杀的目标,既然如此他就必须要解释清楚。



“虽然他们的目标是剑藤姊,可是事情搞成这样都是因为我害的。”



“……什么意思……?”



“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花屋妹妹喜欢空空小弟的关系。”



正当空空打算坦承他向花屋与剑藤两人撒谎隐瞒哲人幼稚园的事情的时候,饥皿木博士突然插嘴打断空空的话。他开口的时机恰到好处,彷佛一开始就算准了什么时候该插话。



“她嫉妒你和空空小弟同住一个屋檐下、两人同居还这么亲密,才会做出这种暴行。”



“是吗……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



饥皿木确实用很简单扼要的方式向剑藤说明了现况,可是中间漏了很多重要的事情。空空觉得他的说明太过精简,甚至已经偏离真正的事实。他只提到喜欢或是嫉妒之类的事,说的好像是男女情爱纠葛似的。可是这样的说明似乎就已经足以说服剑藤──恐怕她早就已经对花屋的个性……不,应该是上司‘蒟箬’的个性了若指掌。



比身为花屋友人的空空还更了解。



“…………”



原来如此,与其再多说些无谓的话语把真相老实全盘托出,倒不如像饥皿木博士这样‘简单扼要’还更恰当──至少对现在的剑藤来说这样比较好。她现在已经被现实压得濒临崩溃,要是空空再落井下石,把他为了减轻剑藤心理负担所撒的谎给爆出来的话,反倒更加重她的‘心理负担’。



虽然这件事迟早要告诉她,但不是现在──空空认为饥皿木博士是基于这个原因才不让他说下去,所以也就闭口不提了。虽然饥皿木博士插嘴的原因大致如同空空所推论的。可是其实这件事不能当作空空隐瞒一切的理由,也不能当作他推拖拉的藉口,但他还是闭上了嘴。



他这一闭嘴,从此再也没有机会向剑藤表白这个谎言,并且向她道歉。结果剑藤犬个直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地球鏖灭军追杀、为什么会失去归宿。



至于这到底是悲剧还是救赎,完全就是见仁见智了。



“这样啊……既然这样就没得谈了吧。我本来以为也许还有商量的余地呢……”



剑藤无精打采地说道。站在空空的角度,他很惊讶剑藤竟然还认为有得商量。他们杀掉了‘恋爱谘询’,冲出包围网的时候虽然没杀害人命,但也重创好几个人。就算这次的处分有找碴之嫌,可是他们表现出如此明显的反抗态度,怎么可能找得到和谈的机会。



如果这次的情况比照空空那时候,对方是个像‘火球人’那样异常的人,或许还有办法可想──可是这次大不相同。花屋是站在副室长的立场,利用权力想毁掉剑藤。她假公济私,用正当的名义去包装一个荒诞的理由。



剑藤怎么样都难逃一劫。花屋的失控行为虽然是失控但又不是失控。虽然于理不当,但却是循正当步骤进行。



“是啊,已经没得谈了。所以剑藤小姐,你就把地球鏖灭军的事忘了吧──我不是不了解你无法割舍军队的心情,但要是继续留在这里也是白白送死而已。你右手臂的事情我很遗憾,可是现在市面上还是找得到很好的义肢喔。”



“我不是那么在意右手臂的事……过去我不晓得杀了多少人,掉只手臂我还能接受……只是──”



剑藤当真是满怀哀愁地说出这句话。



“我觉得好遗憾,从今以后抱空空小弟的时候只能抱一半了……”



“…………?”



饥皿木似乎听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空空心想,看来大人真的不是什么事情都知道。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值得大张旗鼓到处炫耀的事情,所以他也不想特地去补充说明……应该说他希望这件事情就别再提了。



可是剑藤却一反空空的思虑,又继续谈这个话题──她还是伤感地继续说道。



“啊,也不对,就连一半都没得抱了。因为这下我必须和空空小弟说再见了。”



“咦?”



发出惊呼声的人是空空,而且他是为了两件事而吃惊。让他惊讶的第一件事情是剑藤打算就此和他道别,独自一个人逃亡。另一件事则是他自己内心早已把和剑藤一起亡命天涯这件事视为理所当然。



不过他也只是惊讶而已。



就算惊讶,这时候他也不会因此改变心意了。



“不,我也会和你一起逃跑啊,剑藤姊。你只有一只手臂,逃亡的时候有很多不便吧。”



“……咦?”



剑藤打从心里感到意外,睁大了眼睛。她的表情看起来好像听见什么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她同样也是为了两件事而吃惊。这句话的内容固然令她难以置信,而这句话出自空空之口同样也让她不敢相信吧。



因为空空在左在存──也就是‘小狼’逃亡的时候,虽然助她一臂之力,可是自己却还想留在军队里。剑藤非常了解他这种个性。所以现在这种情况下,她当然会认为空空没有理由和自己一起逃亡。



空空察觉剑藤的惊讶与疑惑──



“因为那时候剑藤姊你还是军队的人啊。”



他这么说道。



“剑藤姊你不在的话,留在地球鏖灭军也没什么意思了。”



“…………”



看到、听到空空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种话,剑藤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如果剑藤再冷静一点,或是空空有意说得再清楚一点的话,她马上就会知道此时空空渴望的事物和在存那时候一样,就只是‘舒适的生活’而已。



简单来说,假如这时候放剑藤走……提供协助让她逃跑的话,之后就算继续留在地球鏖灭军里,也别想有现在的好日子可过了。既然明知如此,就没必要留在军队里。空空把饥皿木说过的话几乎照单全收。



之后就算有人取剑藤而代之来照顾他,肯定同样也会受到花屋的‘处分’──要是真是如此,这样的生活环境别说舒适了,他甚至还会觉得自己的生命安全朝不保夕。



不,更深入去想的话,虽然这件事连饥皿木博士都不得而知,可是空空无意间和‘地球’有了接触也是促使他决定去拯救剑藤,自己也一起逃亡的理由。他心里多少还是有想要逃避这份沉重责任的心态。



空空隐约知道这些理由和饥皿木博士对他要求的那些所谓‘动机’不一样──自己绝对没办法实现饥皿木博士那句‘希望你能获得救赎’的话,可是空空也认为饥皿木博士应该最了解他这种人就是只能为了这种理由而行动,所以希望饥皿木博士就这样将就将就,不要和他计较。



“……可是空空小弟必须要和地球作战啊。我现在已经变成这样,再也没办法挥动‘破坏丸’,也没办法战斗了……可是空空小弟,你今后还是必须保护人类,打倒地球啊。”



“这个……”



空空不晓得该如何回答才好。都已经走到这一步,难道剑藤还是对地球鏖灭军的正义深信不疑吗?难道她还认为军队与花屋的失控行为和他们标榜的正义大旗是两回事,毫不相干吗──或许该说这也难怪,要是她对军队正义的信任产生动摇的话,她过去的人生与每一次杀戮奋战确实全都会化为泡影。



“……‘丑恶怪侠’也只能放弃了,可是‘验明镜’现在还在我手上。‘破坏丸’就给我来用,今后剑藤姊你只要使用‘切断王’就好了。”



“…………?”



“我的意思是说,就算脱离地球鏖灭军,我们也能对抗地球……没错,从今以后就靠我们两人自己奋斗不就好了吗?就我和剑藤姊,两个人一起对抗地球,所以首先我们得先摆脱追杀。”



这只是空空临时想到的理由,不过他认为这个道理很有说服力。虽然只是说得满嘴歪理,可是听起来倒也很像一回事。至少只要他这么说的话,剑藤就不会撇下他一个人了。



“可是……”



剑藤还是表现出犹豫不决的态度。可是饥皿木博士似乎想要强迫她接受,又这么说道:



“是啊,就这么办吧。”



他一边说,同时把一封厚厚的信封袋递给空空。从信封的大小来看,空空想像得出来里面应该是一整叠钞票。



“这给你们当作逃亡用的资金,还好有机会给你们。军队给的信用卡最好不要再用,这是我当医生赚来的干净钱,就算花了也不用担心会被追踪到。”



“……喔……喔……”



空空虽然收下这笔钱,脸上还是难掩困惑的神情。不对,关于这件事或许他早该觉得疑惑了。为什么这位瘦巴巴的医生要对空空这么鼎力相助?



说相助可能不太正确。因为空空本来无意去拯救剑藤,而且如果不是饥皿木博士告诉他的话,他根本不知道剑藤有生命危险。



这么说可能不太恰当,可是如果要选一个最符合现实的说法,空空觉得饥皿木博士只是唆使自己按照他的算计行动而已。空空心里想像,说不定他其实真的有什么理由非得救剑藤的性命不可。



不过他的想像猜错了──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饥皿木博士已经老老实实地告诉过他。饥皿木博士是现在才第一次见到剑藤犬个,而且比起剑藤的性命,他是真的更希望空空能够得到救赎。



虽然主要的推手是花屋,但把空空的事情告诉地球鏖灭军的人就是饥皿木博士──不过他还是想要拯救空空少年,无论如何都想要帮助空空。



因为饥皿木博士──



有一个理由让他非得这么做不可。



“还有一件事……这是我的诊所提供的镇静剂,虽然药效不如你们服用的精神屏蔽剂,还是给你们用……不过效用差强人意就是了。剑藤小姐──”



饥皿木博士言尽于此,所以接下来这句话对他来说其实只是顺便一提。可是对于剑藤犬个来说,饥皿木博士提供的这个建议却有可能大大改变她的余生。



“你和空空小弟不一样,心灵上的感受性看起来很正常,不过已经受到严重的扭曲。因为地球鏖灭军已经把你彻底洗脑,我说这些话可能也没什么用了……军队招揽你的时候把你的家人全部杀光,而你把家人遇害的打击转化成对地球的敌意,才勉强没让自我意志崩溃。然后又把没能预防‘巨声悲鸣’的罪恶感置换成对于地球的恨意,再次保住自我。人生在世,这种生活方式是正确的。可是你也应该醒悟,这份敌意与恨意本来不该发泄在地球身上。空空小弟因为人格的关系,怎么样都没办法有这份自觉。所以要由你来代替他。”



“……代替……空空小弟?”



“没错,你要代替空空小弟憎恨地球鏖灭军。这件事只有杀光空空小弟家人的你才能办到。”



7



空空空与剑藤犬个乘坐的车,从地下停车场驶离之后已经过了三十分钟。那辆‘借来’的汽车当然已经扔在这里,他们又另外借了一辆车。



虽然没有什么要准备,可是他们还是花了三十分钟的时间,原因是因为换衣服耗掉一点时间。虽然特意变装打扮也没什么意义,但是(饥皿木博士认为)至少换套衣服比较好。



空空只需要换掉上衣就大功告成,实际上根本不用一分钟。可是剑藤换衣服就费时了。因为她只有一只手臂,换起衣服很花功夫──虽然剑藤一开始不愿意,不过最后还是答应让空空帮忙。



当初他们刚搬来这栋公寓不久的时候,剑藤还曾经帮空空穿上紧身衣。一想到这件事,空空才深切体会到在那天之后原来已经过了一整个月了。



剑藤替换的衣服当然不是那套剑道服。对她来说,那套剑道服除了是护身道具之外,同时也像是地球鏖灭军的制服──所以她这辈子应该再也不会穿上那件衣服了。



虽然空空不认为这么做可以掩饰剑藤少了一只手臂,不过他还是帮剑藤披上一件披肩。这么一来剑藤的换装姑且就算完成──接下来两人便踏上了他们的逃亡之旅。



站在玄关目送两人离开的饥皿木博士,在主人已经离开的公寓房间里独自喝着自己重新冲泡的咖啡。不熟悉泡咖啡的空空特地笨手笨脚地泡给他喝,如果说他这么做是为了洗去嘴里的味道,未免对空空过意不去,不过讲白了,这杯咖啡就是要盖过上一杯的味道。饥皿木博士这个人本来最讨厌难喝的咖啡,把那杯黑色液体喝下肚真不晓得让他发挥出多强的忍耐力。



等那对亡命鸳鸯换套新衣之后,他也换杯新咖啡。当然饥皿木博士现在没时间耍这种冷笑话,他也很清楚继续待在这里有多危险。既然已经送那两个人展开新生活,那么自己也该尽快离开这间公寓,多逃一公尺就算一公尺。



可是他不会这么做。



他完全没有离开的打算。



饥皿木的外貌与行为举止就有如一名‘博士’。又因为他的学历、医生立场还有丰富的知识,所以很多人因此误会──其实他不是个脑袋灵光的人。



他是一个愿意为了不合理的事情而牺牲自己的人。



所以他才会来到这里──所以他才会留在这里。



“饥皿木医生怎么会在这里……?您该不会白白放那两个人逃走吧?还是说您甚至唆使空空与剑藤姊一起逃亡吗?”



一个国中女生──花屋潇用‘看不见的剑’把自动门锁锁上的玄关大门劈开,穿着鞋子直接走进房内,开口这么质问饥皿木博士。她的双眼看似空洞,可是好像又非常充实。如果要说她的眼神是充实的,那肯定是充满疯狂的气息。



如果她的眼神是空洞的,那究竟是少了什么?



饥皿木博士深思这件事。



用他所剩不多的生命深思。



“您应该不会这么做吧,医生?您是站在我这边的对不对?”



“我原本是这样认为的。嗯,我真的是这样想,很想站在你这边,当你的伙伴。所以当空空小弟来我的诊所的时候,虽然隐隐察觉可能是你在背后操作,可是我还是遂你的心意,把他送进地球鏖灭军……不过我确实也认为他有能力成为英雄。那就是我身为医生的立场。”



“……嗄?”



饥皿木这番话刻意转移话题焦点,似乎让花屋很不高兴。她不耐烦地一挥手臂,背后的电视机便悄无声息地一分为二──‘看不见的剑’。



当真是看不见。不只是剑身,就连剑柄都一点影子都没有。所以完全不知道整把刀有多长。



看不出攻击距离──这件道具所具备的特性在肉搏战中相当棘手。可是这把‘看不见的剑’和剑藤的‘破坏丸’与濑伐井使用的‘切断王’不同,没有自动战斗的性能。



也就是说这把剑不会自动砍杀敌人。



砍人──杀人的终究还是花屋潇。



“您到底在说什么啊,医生?我根本听不懂。医生您除了当个医生之外还有别的立场吗?医生不就是要为了促进医学进步、为了病人舍弃一切吗?”



“嗯,你说的是没错,就像你说的那样──不过呢,花屋妹妹,问题就是出在这里。我‘舍弃’的一切现在已经开始影响我的人生了。该怎么说呢……这种表现方式虽然老掉牙,可是人生真的是不如意十之八九。什么人生、过去啦;什么感情、人性啦,这些东西都不是说舍弃就能舍弃的。所以我真的打从心里羡慕空空小弟,因为这些东西他都没有。你也是这样吗?花屋妹妹。”



“……医生,您应该会告诉我那两个人逃到哪里去了吧?您一定是假装伸出援手,骗了那两个人吧?假装放他们离开,然后把他们骗进死胡同里去,对不对?医生一定会为了我这么做对不对?”



“……身为医生的我其实也满喜欢你这种个性。不,一部分的原因或许单纯只是因为我们彼此都是半途放弃棒球的人,所以聊起来很投缘吧。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还畏首畏尾的,现在已经变得更有魅力了。可是啊,你这样会不会太小孩子气了呢?你太过贪心,不管什么东西都想一个人占为己有。”



“我小孩子气很正常啊,因为我本来就是小孩子嘛……医生你以前不也是这样告诉我的吗?”



“有吗?啊,没错没错,的确是有说过。”



“多亏有医生帮忙,所以才有现在的我──所以我很不愿意杀你。”



“既然你这样想,如果愿意放我一马的话,我会很感激你……不过看到你现在的模样,我也不禁感到一股自信涌上心头,觉得自己应该也算得上是一名不错的医生──那时候你年纪轻轻就加入地球鏖灭军,因为责任感被压得濒临崩溃。就是我治疗你,让你恢复成一般的小孩。只是呢──我真是个不像样的大人啊。真是的。”



饥皿木似乎忍受着某种痛苦,微微皱起眉头这么说道:



“应该说我真是个不像样的父亲吧。毕竟我连自己的女儿被人当成狗来养都不知道。”



“…………?”



“糟糕,扯到不相关的话题去了,不好意思。这只是个中年大叔在发牢骚而已,一个大叔在发些窝囊的牢骚。可是就算像我这种没用的大叔也是会知恩图报的。虽然只有短短几个小时,要是有人让自己的女儿恢复人性尊严的话──这份恩情我当然要回报。”



说到这里,饥皿木博士正好把手上的咖啡喝完。他的行为背叛了仰慕自己的花屋,不过他认为自己已经尽了解释的责任,所以本来已经没什么话好说了。可是因为他身为医生的习惯,还是忍不住向人提起忠告。就像先前对剑藤那样,他也对花屋提出建议。饥皿木觉得这真的是个坏习惯……不,应该是职业病了。他甚至觉得自己身为医生其实也很糟糕。



“你好像打算今后继续在地球鏖灭军里往上爬,要是这样的话,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有个部门叫做不明室。那里面有个左右左危的女人,你要多加留意。虽然我不太想说自己前妻的坏话,可是我总觉得那女人──”



饥皿木博士的坏习惯在中途就被打断,所以永远没有机会知道他到底打算给花屋潇什么样的建议。其实不是坏习惯被打断,单纯只是他的脑袋被砍断、被斩首而已。



就像女儿失去脖子以上的部位一样。



父亲同样也是没了脖子以上的部位。



从那件道具的特性来看,饥皿木博士原本猜想它的长度应该会比一般人预料的更长。果真没错,花屋手上那柄‘看不见的剑’攻击距离似乎连这种距离都砍得到。而且那惊人的锋利程度也如同他的预料,甚至自己身首异处之后一瞬间还能思考。



饥皿木博士的头颅掉在地毯上,从身躯涌出的鲜血如喷泉般弄脏了天花板与地板。花屋看着他的头颅与身躯,肩膀不断发颤──彷佛全身上下都在痉挛似的。



没错,花屋潇现在──



正因为悲愤交加而全身发抖。



“我绝不会放过那个女人……不只是从我身边拐走空空,竟然还杀死饥皿木博士……!”



虽说那柄剑‘看不见’,但花屋还是有感觉砍到东西。她自己亲手砍下恩师的脑袋,却还能像这样认认真真地发怒。如果故事走向不同的发展,感情如此丰富的她说不定真的有机会──



说不定她真的有机会成为没有感情的空空真正的拍档──事实上,她在一般社会的定位原本就几乎等同于空空的最佳拍档了。



可是这样的情节不会发生,绝对不会。



现在正在逃离地球鏖灭军,甚至应该说逃离花屋的空空,已经知道他和花屋之间没有机会──可是唯有花屋还不知不觉。



她到现在还是打从心里相信。



相信她未来将会和空空空两人一起拯救人类──打倒地球。



就像是个坠入爱河的少女般深信不疑。



“你等等我,空空……我马上就会去救你。”



8



假如这个世界上有正义的存在、就算英雄真的存在,可是这个故事最后的结局肯定与正义或英雄无关。了结一切的或许就是所谓的爱或是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