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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第二位魔法少女!秘密魔法的秘密(1 / 2)



0



如果失败为成功之母,



那么自大就是成功之女。



1



不是死亡游戏,而是逃脱游戏。



这句话等于是登淀证留下的最后一句遗言,可是听在运动少年空空空的耳里,他根本不太了解这句话背后的含意。



有一个名词叫做真人实境逃脱游戏,从这个名词看得出来,逃脱游戏原本的意思是电脑游戏的其中一种游戏类型。空空也和那些年轻的小孩子一样对游戏多少有点兴趣,但称不上非常精通。



所以他只能从这句话的意思去理解现在的情况。既然叫做逃脱游戏,那游戏的目的当然就是要逃出去。可是──



2



“呜──哇……”



看到眼前的同年少女‘爆炸’,地球鏖灭军第九机动室室长空空空就像从椅子上滚倒似的翻了个身──不过这不是因为他吓了一大跳,惊慌之际下意识地翻身。



空空是为了保护自己。



他是为了保护自己不受那阵爆炸伤害才会主动把身子向后仰──为了避免被证身上喷出来的碎骨肉屑溅到。手榴弹杀伤人的方式不是利用火药爆炸,而是因为碎片会到处爆开,对周围造成破坏。经过这半年的学习,空空也知道就算是一般的炸弹多少也差不多。



因为空空从椅子上翻下来,所以背后在地上重重撞了一下,但总算没被证的爆炸给波及伤害到──虽然结果如他所愿──但空空自己也知道这只是偶然之下的结果而已。



偶然之下。



不是偶然之下躲开这阵爆炸。



而是偶然之下,自己现在还活着。



假如此时此刻,有一条‘规则’是‘禁止从椅子上翻下来’的话,那空空也会和证一样爆炸而死。只不过──



只不过证她自己,那位魔法少女究竟触犯了什么规则才会落得爆头而亡的不幸下场?



“…………”



空空用手撑着桌子慢慢站起来。



虽然证的头颅已经炸掉,可是她不像空空,没有就此倒下,身子还是一样坐在空空面前。一具无头尸穿着魔法少女服装的蓬松连身衣,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这种光景看起来十分异样,可是空空的心不会因为异样就有任何波动。



不,很难想像这世上有任何事物可以让空空的心荡起一点涟漪。如果有的话就是赞岐乌龙面了。话说回来──证对这场逃脱游戏的规则很了解,也在游戏中安然活过来,可是现在竟然就这样简简单单死掉,这才更叫人难以想像……



“无头尸体……又让我想起小狼……”



空空一边沉浸在那段很难称得上浪漫的回忆之中,一边检视证的尸首。要是这时候看到女孩子的尸体会惊慌失措,那他老早就已经死了。



就算是自己的家人,死了就和一般的无机物没两样。空空空就是能够做出这种判断的人──空空空就是能够把尸体称为无机物。更何况是个见面只有几小时的女孩,当然不可能有多深的感情。



虽然证做给他吃的乌龙面当然是很美味。



可是──



“…………”



空空仔细检视脖颈的断面处……或者应该说检视爆炸的痕迹。这个行为也是一样,要是有一条规则是‘不得窥视人体爆炸的伤口’,空空就会当场命丧黄泉。



现在这个情况就游戏来说实在太不合常情,要是一般人的话可能会因为害怕触犯规则而不敢动弹。但我们的英雄空空空不是一般人。



要是有一条禁止事项叫做‘一动也不动违反规则’的话,结果同样也是死路一条──就算理论上能够想到这点,可是举止能够像他这么大胆的人可能没几个。



“…………”



爆炸的痕迹就如字面上形容的一样就是一般爆炸痕迹,没有什么异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就只是一道惨不忍睹的烧焦伤口而已。因为伤口瞬间烧焦,发挥了止血的效果,所以证的尸体还有她那身魔法少女装扮似乎没有因此沾染鲜血。



可是从四周肉片的喷溅情况来看,空空的印象是炸药分量似乎正好足够炸掉一个少女的脑袋而已──其实哪有什么印象不印象,这场爆炸不可能是用火药引起。



空空不认为证的脑袋里被埋下了火药。



在四国──在整个四国各地设下的所谓‘陷阱’,应该不是这种物理性的陷阱。实际上曾经被这种爆炸追得到处跑的空空这么认为。



这应该就和‘巨声悲鸣’一样,都是基于超自然、超现实的原理造成,或者是说──



或者是说……与魔法有关的原理……



“不……真是奇怪。”



空空低声喃喃自语。



空空在跳伞降落的操场正要与外界联系时遭到爆炸破裂的攻击,而登淀证这次也是死于爆炸破裂。乍看之下两者好像一样,可是却有明显的不同。



空空遭遇的洗礼、第一道陷阱、专杀新人的爆炸,严格说起来──没有攻击空空本人。那场爆炸最先攻击的不是空空的身躯,而是攻击他的通讯器材──攻击他的手机。



一开始是手机在耳朵旁炸开。



一连串的追踪爆炸是在那之后才开始的──现象本身虽然很恐怖,但也可以说是因为这样,空空才能在之后的追踪爆炸全身而退。真要说的话,空空空没有宽裕的时间,但是却有宽限时间──有宽限时间让他能够躲避已经发动的陷阱。



虽然事发没有任何前兆。



可是照这种说法来说,却是有预告。



有预告,而且有布置。



为了让人逃跑、让人逃生的布置。



可是这次袭击证的爆炸──没有任何预告,头颅突然被炸烂,那样子根本想躲也躲不掉。证说过就算因为触犯禁止事项而引动了陷阱,之后应对得宜的话还是有机会活下来──可是像刚才那个情况,不管再怎么样都不可能躲得掉嘛。



就算有人行动起来像空空这样冷静确实,但要是遭到一发动直接爆头的攻击也是难伸手脚──不,应该说手脚可能留着,项上人头却是难伸了。



这和证告诉他的情况不一样……为什么?



“……不,应该不是‘为什么不一样’,‘就是因为不一样’所以她才会死吧。应该是证先前不知道的规则、陷阱在这时候发动了。”



而且空空推测那应该是相当严厉的规矩。



要是用棒球来形容的话,证就是犯下会被立即判出场的恶劣违规行为才会突然爆头──不晓得该说幸运还是倒楣……不,如果要说幸运还是倒楣的话那当然是幸运,她过去成为玩家在四国参加这场游戏的时候,应该从来没有遭遇过这么严重的规则。



那是当然的。



要是之前遭遇到的话,就意味着她早就已经死了。



“…………”



就算这样姑且能够说明证为什么会死,但有一件麻烦的事情、无力的事情,那就是这个结论对空空一点帮助都没有──照一般情况来说,反而更令人绝望。



也就是说──



照这样说,虽然登淀证和空空往来的时候表现出一副资深玩家的风范──至少对初学者空空来说,她的玩家经历更久。但有些危险的规则就连老资格、老经历的登淀证都不知道。



那么空空今后要怎么样进行这场游戏才好──



之后的他将是行无所之、坐无所据。



就在现在。



虽然换个角度来看,空空和证不同,知道‘有一种陷阱只要犯了就是死路一条,绝对躲不掉’,光是这样就已经比她更有利……可是空空也认为与其知道有这么一条可怕的规则存在,倒不如像证那样一无所知,反倒更能以轻松的态度进行游戏。



也罢……



或许也可以说在所谓的一般社会里也到处暗藏着致命的危险、立即丧命的危险,只是人们都没有意识到而已……不过就算拿这种说法当理由,至少登淀证本人应该是不会接受吧。



这世界上不可能有人能够坦然接受死亡。



“讨论话题的顺序……真的搞错了啊。”



空空带着反省的意味想着。



他在反省,而且还是深刻反省。



就算证不知道有秒杀型陷阱存在,但她知道的陷阱肯定很多──可是空空却没先问这些规则,反而满心只急着想打听她飞天的秘密。



结果他打听出的情报也只有一知半解的程度──早知如此,干脆别理会证的飞行能力,只问她关于四国的现状就好了。



就算不问四国的事情……



“证知道‘那个人’的事情……虽然她叫我不要理会,或许还是应该问个清楚才对……”



不。



这只不过是感怀而已。



就算证知道‘那个人’的事,空空也不认为那些情报对他今后在游戏里求生有什么帮助。‘那个人’怎么想也不像是精通游戏的人……就连人生都不太精通。



空空已经知道‘那个人’和绝对和平联盟有联系──目前只要知道这件事就够了。当然如果有人愿意告诉他更多的话也很好,他绝对不会嫌对方啰嗦。



可是真正该问的事空空却没问到。



登淀证……那位魔法少女只让空空彻底了解到乌龙面的魅力,到头来真正重要的事情却什么都没告诉他──就这样照她自己所说的‘GAME OVER’了。



不会复活。



也没有接关。



因此只能确定一件事。



接下来空空得在没有说明书、也没有秘笈的情况下,在四国进行这场逃脱游戏。



3



就如同之前描述的,空空对游戏不太熟悉……为了那些和他一样,对游戏所知不深的人,在此稍微解释一下何谓‘逃脱游戏’。那是一种以‘逃出自己所在的封闭密室’为主题的游戏。要逃离密室就必须要解开谜题或是拼图、找出提示,不断尝试错误来寻找出口或是逃脱方式──而真人实境逃脱游戏也就是在现实中进行游戏。



当然有些游戏是设有陷阱的。



不过就算空空对这些细节不熟,就他的感觉来看,也认为把整个四国当成‘密室’范围也太大了──这就好比推理小说里声称事件发生在一座绝海孤岛上,结果故事舞台却是澳大利亚那样。



就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大场面、大格局的确是全球级的。就这一点来看,证会一口咬定绝对是地球发动的攻击也是无可厚非。



只是空空在目前这个阶段对此仍持保留态度──虽然他完全采纳证的意见,同意现在发生在四国的状况是一种‘实验’也是‘游戏’。可是主导者到底是不是地球,他认为应该‘还未可知’。



不过要是有人问他如果不是地球干的好事,难不成会是火星吗?空空也只能两手一摊,回答我不知道……



可是在他心里总有一种‘不像是地球所为’的感觉,始终挥之不去。



不,虽然一开始毫无根据,可是现在有一件事倒也不是不能当作他这么想的依据──那就是‘地球阵’的存在。



地球派遣混杂在人类社会当中的怪人‘地球阵’。



打倒‘地球阵’就是空空平常在做的工作──那种和一般人没两样的怪人充斥人类社会,不管在四国还是哪里,应该到处都存在才对。



既然这样,对地球来说把四国的居民全都当成目标,就等于连自己家的怪人也牵扯进去──对地球而言,这么做应该拂其本意吧?



即便这是一场‘实验’、是一场‘游戏’。



又或者──是一场‘虐杀’。



地球想要消灭的终究还是只有人类而已。



地球连人类以外的生物都不想杀害,实在很难想像会做出这种让自己人陷入危险的行为──其实哪有什么想像不想像,就算和地球打过照面,空空也不明白地球到底有没有什么想法。



“……来想想吧。”



空空开始思考。



思考今后该怎么办才好。



他这种打死不退的个性可是品质保证──不,如果要放弃的话,少年空空放弃事情是异常地快,可是他从来不曾放弃自己的生命。



无论游戏规则、游戏难度设定再荒唐,就算被迫不得不接受,空空也绝不会因此自暴自弃,做出结束自己生命的行为──绝不放弃。不论什么人在背后有什么企图打算,就算是这种危险的游戏,他也会朝破关努力,绝不会迷失方向。



为了那万分之一的机率,不惜赌上生命。



赌博。



如果是左在存,就会用这么一句话来形容他这种行为。而空空会为了这种行为赌上性命,根本不假思索。



虽然登淀证没有把真正关键的事情告诉空空,但她已经透露出几件重要的情报──空空在脑袋里依序整理。



要怎么做才能逃离这困境──登淀证已经把破关需要的破关条件告诉他了,简单来说就是要逃出四国这个游戏舞台。



这就是绝对条件。



虽然她只是短短说了一句,细节还不清楚。可是证已经告诉过他有些人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用一般的方式搭乘电车、飞机或是船只离开四国。所以要逃离四国肯定是没问题的。



已经有人破关了。



用奇幻风格的方式形容,四国并不是被强力的结界包围,也不是必须先解开结界才能离开。只要乖乖遵守规则,不要触犯禁止事项,依照步骤来进行的话──就可以离开四国到外面去。



并没有规则说‘不得离开四国’。



唯有这件事绝不可能。



问题是离开四国的人恐怕都不知道自己曾经参加过这场游戏,毫无自觉。他们就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破了关。



假使他们发现四国有异状,因为担心又跑回来的话──这次就真的会被规则所束缚,再也出不去。



“假如有人已经破关的话,就是在游戏刚开始不久之后偶然离开四国的人……可是照游戏的涵义上来看,严格说起来应该不算破关吧。他们可能打一开始就不算是游戏里的玩家……”



这应该是运气问题,换句话说就是误差范围。



照这样说,中途参加闯进游戏里的空空也只不过是误差罢了──



“虽然判断没有‘不得离开四国’这条规则,但要离开可能需要什么条件,我还是先把这些规则搞清楚之后再出去……等等。”



空空说道。



他喃喃自语整理思绪,发现了一件事。一边看着眼前证的尸首,发现了一件事──按照一般常识来想的话,他这种坐在尸体面前整理思绪的态度当然不太值得称道,可是也能说多亏他看着尸首思考才能发现这件事。



空空和证交谈不久,还来不及了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个什么样的战士。但至少可以确定证认为自己对这场游戏瞭若指掌……虽然最后她还是死于自己不知道的规则之下。



证一口认定是地球干的好事,多少受到偏见或是个人想法的影响──但她对这场游戏规则的理解,也是建立在某种程度的实际根据上。



所以说……虽然在空空问这件事之前证就已经死了……她是如何知道这些规则的?



空空在这场游戏是菜鸟中的菜鸟,菜到没被新人杀手的陷阱炸死根本就是奇迹──可是每个人一开始都是菜鸟,登淀证也不是最初就有说明书或是秘笈可看。她之所以能够活下来,‘能够在天上飞’固然是其中一个原因──有了那种飞行能力、魔法能力的话,要逃过那阵追踪型爆炸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最初还是个菜鸟的她到底是怎么知道规则,成为资深玩家的呢?



“…………”



那还用说吗?



当然是──如同现在空空在做的事情一样。



空空看到证的头被炸掉,所以得知这场游戏有秒杀型的陷阱存在──也就是说要熟悉这场游戏,最标准的方法就是从他人的失败学习。



四国的人口有三百万人。



其中大部分的人想必都死在第一道陷阱之下──可是假设如空空料想的那样,有相当多的人活过第一道陷阱。



那么活下来的人就能够从死者的样子得知发动的规则,或是犯了什么禁止事项。



第一道陷阱之后,要是在第二道、第三道陷阱也依样画葫芦的话──那么只要躲过愈多陷阱,就能从牺牲者死亡的样貌得知新的规则。



“原来如此,所以才叫做‘挡箭牌’啊……”



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这句话原本的意思听起来就不是好事。



登淀证之前说的好像这场游戏需要玩家一起通力合作,搞不好这才是她真正的打算──她希望空空用性命替她找到自己未知的规则。



光是这点企图,空空并不会因此认为自己受骗上当或是遭到利用……他反而认为要是和证的交易成立的话,现在应该早就学到她掌握的规则了。所以没能让证利用,空空觉得真是吃了大亏。



不,如果要论感觉的话,何止是吃了大膀,简直是down到谷底了。



这么一想,空空对于现况的危机意识又更加三级跳。



就算利用挡箭牌──换句话说就是利用活人当牺牲品,从他人的死状学习规则是这场游戏标准的玩法,但中途参加、姗姗来迟的空空,之后已经没办法用这种玩法进行游戏了。



因为如果证说的话可信,现在四国已经没多少人还活着──虽然任何人一开始都是菜鸟,可是现在和证刚开始参加游戏时的状况已经不一样。



游戏进行到这个阶段,已经不会有大量的牺牲者出现。



甚至应该说游戏已经快要结束了。既然这样──



“…………”



把状况……应该说困境大致整理过一遍、了解现实有多绝望之后,空空姑且还是决定把现下未解的疑问点好好想清楚。



不是问题点,而是疑问点。



只要继续进行游戏的话,这个疑问点早晚会厘清,所以可能也算不上多重要──证的尸首坐在他的面前,这件事本身也是一个疑问点。



简单说来,这是一场会死人的游戏。



但是人死不是死了就没事──真要说清楚的话,只要有一个人死掉,就会有一具尸体。会出现尸体──会有一具尸体诞生出来。那么假设死了三百万人的话──算算就会有三百万具尸体出现。



可是四国却空荡荡的。



至少在从学校到这里的一路上,空空都没看见尸体──一具都没看见。不但没看见尸体,就连陷阱发动的痕迹(除了他自己触动的陷阱以外)都找不到。



有一种说法可以解释,证为了不想吓到空空这个游戏新手,刻意避开有尸首或是有陷阱痕迹的地方,选择比较干净正常的路径把他带到这间制面所来……可是照理来说这间制面所里应该也会有店员或是顾客的尸体才对。



证应该没有时间把尸首藏起来……



因为没有尸体,所以空空一直沿用‘失去联络’、‘失踪’这类表现方式。可是如果触动陷阱最终代表有人会死的话──在某处应该就会有尸体才对。



或许是因为空空平常有烧好香,或者单纯只是出于偶然,他的这个疑问不久之后就会获得解答──可是就算撇开这一点,关于现况的疑问实在太多了。



“不行啊……感觉真的好像在不懂规则的情况下打棒球一样。不晓得怎么用球棒和球,连守备位置的意思都不知道……”



空空以前曾经花了好大一番工夫向不懂棒球规则的同学解释棒球的乐趣──不论是哪种游戏或是竞技,某些事情对参与者来说可能很理所当然,但是不懂的人真的就是不懂。只是有一件事千万不能忘记,这场游戏和棒球不一样,所有玩家都必须自己摸索规则。



除了游戏主导者之外──前提是如果真的有游戏主导者存在的话。



“到头来,不懂规则的话什么都别提了……这样的话,现在我应该做的事情就是想办法找到像证一样的幸存者,从那家伙口中尽可能问出他知道的所有规则……”



空空觉得这就好像大海捞针一样。



这种比喻原本多少有点夸大其词,可是空空觉得在四国这么辽阔的面积要找到可能只有少数几人……顶多只有几十人的幸存者,搞不好真的和这句话的语意相去不远。



证当时是她发现空空光明正大跳伞下来,主动来找他。虽然那时候说不定还有其他幸存者、其他玩家也看见空空跳伞下来,可是……



该怎么办?



空空认为降落伞可能还派得上用场,所以放进背包里带过来了。要不要再把降落伞穿起来,找个显眼的地方再跳一遍?



可是他之前一眼就被人发现是因为从天上下来、从直升机上下来。但他从没听说过四国有那么高的建筑物。可能要比照东京晴空塔的高度,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才能像之前那样吸睛……



这么说来,证是不是还说过什么关于地盘之类的话……



那是什么意思?



“不对,等一等……如果我是证的话……”



如果我是证的话。



以空空的思考想法来说,这样的假设几乎可以说是一大奇迹──绝无仅有的奇迹。空空非常不擅长体察他人的感受与心灵、缺乏感性、感受性又低,没想到他竟然会把思考转向试图与他人的想法共鸣。



在某种意义上来看,这个念头甚至可以说是空空在四国的冒险行动中最大的奇迹也不为过──总之空空在这时候转念一想。



如果空空就像证一样是四国当地人,打从一开始就参加这场游戏,成功从他人的失败、他人的牺牲当中学到规则的话,自己能够把那些规则全都只整理在脑袋里吗?



会把那些规则全都背下来吗?



那些规则每一条都攸关性命,她只会用死背的方式记下来吗?



不,如果不是记忆力好到过目不忘,应该都会写小抄记录吧──当然,如果有一条规则说‘规则只能死记’的话,自然不会有这种小抄存在。



可是按照人之常情,当禁止事项超过一定数量,为了避免触犯,就算真能够硬记,应该也会想要写成文字记录下来吧。



每个人都难免会不小心犯错,都有粗心大意的时候。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一点不小心、一点粗心大意就会直接要了性命──为了避免发生这种状况,任何可用的预防手段应该都会派上用场才对。



也就是说证手上很有可能会有这种小抄──就是自制的规则书。应该很有可能会有属于她自己、记录游戏攻略方法的攻略秘笈。



“…………”



可是就现在空空看来,证什么都没拿,两手空空。



她没有像空空那样背着军事背包──恐怕就只有一身轻装简服。就连女孩子会带在身边的小包包都没有。之前两人还随意吃起乌龙面来,由此可知四国现在的情况只是没有人烟,还没到需要荒野求生的状态。所以空空也能理解为什么证以轻便为优先,什么都没带──可是‘如果空空是证的话’、如果他做了一本规则书的话应该会随身携带才对。



衣服里面。



这么说可能在衣服里面啰?



那套如魔法少女般的萝莉塔服饰看起来还挺大件的,小小一本便笺册子应该随便哪里都藏得下。



“虽然只是不会动的尸体,可是要摸索女孩子的衣物……实在有点……不对,应该说让人提不起劲啊。”



或者该说因为是一具尸体,才更让人不想动手。



可是过去空空已经干过不少不堪的勾当。



为了能够像现在这样活着,过去他已经把种种道德规范全都扔进水沟里去了──那么现在为了要保命,不去做这桩‘不堪的勾当’也说不过去。



不过有什么必要非得‘说得过去’才能动手。



像这种心态好像叫做协和式效应。



行为经济学可说是从游戏理论更进一步发展的逻辑。如果用行为经济学的说法,这就叫做沉没成本效应──简单来说就是一种虽然已经走入死胡同,但又不甘心过去的投资血本无归,所以就算明知已经走入死胡同,还是忍不住继续投注成本的心理。



据说这种效应的名称是取自英法两国砸下大笔经费制造的协和式客机,就算经营状况不好,但也已经回不了头,结果又投入更多金钱──可是如果把这个理论用在现在这种场合,显然空空就快要走上不该走的路子了。



虽说空空过去已经干过很多不堪的勾当,但这不是理由,绝不代表今后他也得继续这么干下去──用比较不客气的说法来说,这就和那种‘都已经杀了一个人,再多杀两个、三个也没差’的粗浅思考方式没两样。



如果空空真的认为自己过去干了很多坏事,如果他真的有反省、觉得后悔的话,只要从现在开始洗心革面,改正自己的行为就好了──依照他的判断力,应该不会受到协和式效应的影响才对。



可是空空没办法迷途知返,接下来还是要做出不堪的行为,或许这就代表事实上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根本没有多深刻的反省与后悔,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堪。



或许空空是这样想的──



只要为了活命,做什么事都行。



这样的话,他还有什么立场去怪罪证想要把他当作‘挡箭牌’利用?



实际上,虽然空空嘴巴上说不想动手,可是他动起手来根本没有任何犹豫──也就是说,他把衣服从登淀证的尸体上脱下来的时候,丝毫不见任何踌躇。



不,说丝毫没有可能也言过其实。



可是如果他在这时候有一点犹疑的话,那只是因为他从没看过萝莉塔风格的女装,不晓得该怎么脱下来而已。



其实不管是不是萝莉塔风格的服饰,十三岁的空空少年怎么可能知道如何脱下异性的衣衫──话虽如此无论样式如何,衣服就是衣服。



只要仔细找到拉炼或钮扣在哪里,用不了多久就能脱下来,也不可能花上多少时间。



空空心想要是有一条规则说‘不得脱女孩子的衣服’的话,我现在立刻完蛋了。可是想归想,他解开扣子的手还是抖都没抖一下。



精神面不畏惧死亡。



才不是,他非常怕死。



可是就算怕死──不,就是因为怕死,所以只要能够活命,不管风险再高的事情他都不会犹豫。空空认为证肯定也是这样活下来的。



只不过她终究还是没能撑到最后。



你的路就让我继续走下去吧──就算证听到这句话,恐怕也不会觉得欣慰。反正空空也不认为这么做就能吊唁证的在天之灵。



“我记得脱死人的衣服好像在……对了,在芥川龙之介的〈罗生门〉里,也有一个脱死人衣服的老太婆……”



是在课本上看到的吗?



还是在图书馆看到的?



空空知道〈罗生门〉的最后一段有两种版本。有这个知识就代表应该是有人教过,所以学校上课有教的可能性比较大些。



事后修改小说故事的最后一段文章──也就是改写结局。该怎么说好呢,对于空空这种并非爱书人士的读者来说,总觉得有些难以置信……甚至会觉得这是一种不道德、亵渎的行为。不过对于现在身处此境的空空而言,这段轶闻或许会让他心里好过点。



就连那位大文豪都做过这种事。



那么空空把这段发生在四国,怎么想都只有悲剧性结局的故事最后一段──只有最后一段改写掉,应该也不算什么亵渎、不是什么杀头大罪吧?



空空把魔法少女的服装完全脱下来,把登淀证的尸身脱成半裸──虽然外面那件衣服很华丽,可是证的贴身内衣样式倒是很朴素,的确很符合她的个性。光看她挑选内衣的品味,空空强烈认为这件魔法少女服装果然是组织分配给她穿上的,而不是个人的兴趣。



为了方便脱下那套衣服,空空让证的身躯躺在刚才摆放乌龙面碗的桌子上。不过这样一摆感觉好像在手术室一样,整个气氛变得更诡谲了。



为了避免尸首在他脱衣服的时候不小心倒在地上,空空一开始就把证的身体放在桌上。这或许也算是空空的一点心意,可是……



因为这是一具无头尸体,残忍的感觉有增无减。



如果是空空的话,就算尸体还有头颅、就算证的双眼还瞪着他看,他手边的动作也不会稍有停滞──可是就在空空的手指搭上证的内衣然后又打消主意的时候,他的手才终于停下来。



就算是空空,难免也觉得脱内衣实在太超过了。在他的内心里多少也还保有一点青春期少年特有的感觉,并不是完全欠缺──虽然这和绅不绅士是两回事,不过他觉得就算要脱内衣,等到确定魔法少女服装里一无所获之后再脱也不迟。到时候他就有个理由说因为迫于无奈才不得不动手。



毫不犹豫地动手。



可是空空这时候展现自我意识说不定是一种错误──搞不好证真的把记录规则的便笺册子藏在内衣里也说不定。虽然拿取不易,可是如果以‘随身携带’这一点来说,贴身衣物就是藏东西最让人放心、最不容易遗失的地方。



但是空空这时候却让青春期的心理影响了他。



空空先检视那件魔法少女的服装──对他这个年纪的男生来说,光是这个行为就已经充满情色感。而且手上这件衣服才刚从一个死后没多久的女孩子身上脱下来,还留有一点体温。



“……这件衣服到底是什么构造。怎么……连个口袋都没有……”



他原本还想像──原本还抱着希望,认为衣服里面会有内袋,可是把衣服内侧摸过一遍也找不到任何像是口袋的地方。虽然有缝制的痕迹,可是乍看之下会让人以为这件衣服好像是连身式,可能打从裁剪布料的时候,就是依照这个形状剪下一整块布做成衣服。



照这种构造来看,要说是魔法服装的话还真说得过去。



脑筋动得快的人或许会说不是魔法服装,而是魔法缝装。可是现在的空空可没有多余的心力开玩笑──这半年来他从来没有这种多余的心力。



“可是如果真要说的话,这与其说是衣服……感觉也像是韵律服一样……看起来好像轻飘飘、蓬松松,可是穿起来好像还满贴身的?”



贴身。



那么比起韵律服,或许更像是潜水衣吧──要是这样的话,就更像空空平常使用的打怪人专用战斗服‘丑恶怪侠’了。



可是这两者之间有绝对性的差异。



‘丑恶怪侠’看起来虽然神奇,但实际使用的空空知道那是科学技术研发出来的产物──该怎么说明才好,虽然不清楚构造细节,可是他敢拍胸腩保证,‘丑恶怪侠’绝对是在缝制的时候把电子回路一起组装进去。



虽然他觉得很不可思议,但不觉得神秘难解。



可是这件魔法少女服装──如果硬要奇幻风格的用语形容,应该叫做魔法衣吧──就空空看到、摸到,衣服上没有任何机关。



就只是普通的衣服而已。



就只是普通的可爱衣服而已。



空空很难从这件衣服感应到什么魔法──可是话说回来,要把这件衣服当成高科技的产物,在某种意义上可能更是难上加难。



“…………”



无论如何这件衣服没有内袋,外侧当然也没有口袋,也找不到能够把便笺纸缝在里面的缝隙。所以空空推测登淀证身上没有携带记录游戏规则的便笺册子或是类似重点整理的纸条,当初的想法完全猜错了。



他的行为只是把一个女孩子给剥光而已。



如果真要说的话,或许可能藏在衣服的外层与内里之间,可是空空几乎没看到这样的缝线痕迹,而且规则书应该会常常拿出来使用,不太可能藏在那么隐密费事的地方。



相较之下,藏在贴身内衣里面的可能性还比较高吧──空空的目光往桌面上证的尸首看去。如果用‘砧板上的鱼’形容证的尸身多少有欠拘谨,可是一具同年龄少女的身躯就横躺在他的面前。就算空空伸手去脱内衣,对方也不会抵抗。



“……这个嘛……可是也不对,也有可能藏在鞋子里。”



空空之所以会想到这一点,终究还是因为内心仍在踌躇。



他想把翻看女孩子贴身衣物这种行为拖到最后的最后──所以决定先查看还没脱下来的鞋子。把人家的鞋子脱下来看其实也是十足变态的行为,可是好在空空没有那种嗜好,对女孩子的鞋子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之前空空只顾着注意衣服,其实证穿的鞋子样式也满夸张……或者该说是俏丽又优美。就是那种小孩子可能会很喜欢,但不会真的去穿的那种。



空空往鞋内看了看,还把鞋垫给拆下来,可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他本来以为就算没有便笺,可能证会把自己知道的规则直接抄写在鞋垫底下,可是也没有。



空空也想到或许有可能像间谍电影演得那样,把鞋底的橡皮垫拆下来之后里面藏有东西──可是这就和把便笺缝在衣服布料里头一样缺乏便利性。如果发现新规则或是想要确认已知规则的时候,每次都得把鞋底拆下来。空空不认为证的个性会愿意忍受这么麻烦的事。



要是空空的话,如果有必要他就会这么做。可是换作是证,就算有必要应该也不愿意吧。



她不是那种很有耐心的小孩子。



“既然这样,最后就是……”



空空把左右脚的鞋子都检查过,还像执行某种事前仪式般把袜子也翻过来看了一遍仍是一无所获,这时候必须下定决心的时刻终于到了──就算不提什么沉没成本效应,都到这个地步了,空空也不打算因为伦理道德的理由打退堂鼓。可是到了这个‘最后’阶段,他还是深深呼吸一口气。这或许也算是空空稍稍流露出人性的表现。



然而即便只是错觉,这个流露人性的举动却救了空空一命──就是因为彻底缺乏人性才导致空空现在的处境,这样想或许很讽刺,但要不是他现在正处于青春期,只是顺其自然不假思索直接动手从少女的尸身褪去内衣的话──没错。



他可能已经被炸死了。



“!”



登淀证放在桌上的尸体竟然──爆炸了。



4



这次爆炸的规模和刚才头部炸裂的时候不一样──虽然隔着一段距离,空空还是被爆炸的热流冲到。他就像后滚翻似的整个人被震翻,重重撞在制面所的墙壁上。



一时之间空空还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



不,他晓得发生什么事。



也只是晓得而已。



能够掌握现实状况,这就是空空空的本事──刚才发生的事情就是登淀证的无头尸体爆炸、破裂了。可是这完全出乎空空的意料之外、出乎他的想像之外,所以就算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虽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还是不由得感到莫名其妙。



违反规则。



空空已经明白要是触犯禁止事项的话,就会发生‘这种状况’──而且也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可能会发生‘这种状况’。可是他的设想、他的心理准备都是假设自己可能遭遇‘这种状况’──压根没想到竟然是登淀证的尸体会变成‘这种状况’。



证曾经用‘结束’来形容游戏通关。



如果照这个意思来看的话,无法逃出四国、触犯某种规则而GAME OVER的证虽然已经不能‘结束’游戏,但应该也已经‘退出’游戏了。



难道是空空误会了吗?



即使在死后,只要触犯了规则──还是会受到惩罚。



天底下有这种事吗──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场游戏的规则也未免太严格,而且又太残酷了。



就连死人都不放过。



也就是说在这场游戏的世界观里,死刑并非极刑。



游戏规则彻底到不惜毁坏尸体──这种程度就连空空都不由得感到恐怖。



“…………”



实际上还有另一种可能性,那就是‘违反规则’的是空空,就像先前他想要和外界联系,最先爆掉的是手机一样。假如陷阱的发动条件是‘脱下别人的袜子’,先是登淀证的身体炸掉,然后接下来就会有追踪型的爆炸接连发生。空空本来以为会不会是这样,还绷紧了身子准备应对──可是不管他等多久……不,他当然没有在等爆炸上门……总之第二次爆裂并没有发生。



就和证爆头的时候一样。



只有一次爆炸就结束了。



“……先前的爆炸,还有在国中学校那次爆炸的时候还没想这么多……”



空空一边扶着墙壁站起来,一边自言自语说道:



“完全没有闻到一点火药味──这场爆炸肯定不是单纯的燃烧而已……虽然是陷阱,但绝不是什么小把戏……是这个意思吗?”



爆炸的原因当然不是证的脑袋与身体里被人埋下火药或是炸药──空空一边思考,目光往桌面上看去。受到证身躯爆炸的波及,桌子和椅子都被炸坏了。



桌椅碎片的折断面已经焦黑,可是好像没有引起延烧。刚才那么一炸,似乎还不至于让这间制面所引起火灾──看得出来爆炸只有短短一瞬,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而已。



可是比起这些考察,空空最先注意到的是登淀证。



她的尸体完全消失了。



不是烧毁。



而是──消失。



“……嗯?咦?这种事……”



这种事有可能吗?



证的身体消失无踪,彷佛刚才发生的爆炸──或者该说是燃烧现象、化学变化威力恰巧让一具人体消失一般。



刚才证的头颅炸开的时候,应该有大量皮肤肉片四处飞溅──就连那些碎皮残肉都消失得不见踪影。



无影无迹。



连一根头发都没留下──彻底消失。



不,别说是一根头发,就连内衣也不见了。



地上有桌椅的碎片,可是证身上的内衣内裤却连一点碎布都没留下。



“……啊。”



空空惊叫一声。



这时候他终于了解,应该说终于察觉了。



三百万名四国居民被迫参加这场游戏,如果大半的人──或许如今几乎所有人都GAME OVER的话,照理来说就会有同样数量的尸体才对,可是空空到现在却连一具都没看到──除了死在他眼前的登淀证之外,连一具尸体都没看到的谜题终于有了解答。



也就是这么一回事。



在这个地方──死亡这件事。



死亡这件事──是违反规则的。



所以违反这项规定的登淀证,还有之前因为‘GAME OVER’而‘退出’游戏的人们,尸体才会一具都没留下──那些人的尸体全都爆炸、破裂、消失、消灭了。



空空感到一阵寒意──不,感到一阵厌恶感。



他甚至有一种冲动,很想大喊‘这算什么’──就侮辱往生者尊严这一点来说,空空脱去死者衣着的行为和毁坏尸体或许只是大同小异。



空空也不打算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撇清责任。



证之前说这是一场‘游戏’。可是这样一来,这种形容方式就愈来愈具有真实感了──明明是游戏却有真实感。仔细想想这种形容倒也奇怪。这一点姑且不做讨论。



空空以前是个专注于运动的少年,但也不是完全没玩过游乐器。社团活动结束后回家的路上,也曾经陪朋友一起去过游乐场──虽然他不曾自己主动去玩,但以前也曾在朋友玩动作游戏的时候从旁观看。



就是那种横向卷轴型的动作游戏。



那是一款用拳打或是脚踢把接踵而来的敌人一一打倒,颇有古趣的游戏。那时候空空看过之后也没当一回事,现在倒是回想起来了──玩家打死的敌人会躺在地上,然后过了几秒之后闪烁几下便消失在萤幕上。



消失,消灭。



原因可能是为了不妨碍游戏进行,或者和CPU的处理性能有关──所以被打死的敌人闪烁几下之后就会消失。那时候空空对这件事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GAME OVER之后连同身上的内衣一同消灭的登淀证,彷佛就像是游戏里的人物一样。



只不过至少就她本人的认知来说,她应该是玩家而不是敌人角色……



“这下知道为什么一具尸体都找不着了……这个原因完全能解释为什么空拍影像拍不到任何异状。可是就连监视摄影机与卫星摄影都没有发现不对劲,用这个理由还是说不太过去……这么大规模的爆炸在三百万个地点发生,怎么可能什么异状都没拍到……”



不。



关于这一点,肯定也是因为某种规则造成的吧。



只是空空还不晓得那条规则而已──对了,这么说来,刚才还没来得及调查证的内衣,爆炸就已经发生,就算那本记录着证所知游戏规则的便笺册真的藏在内衣底下,也已经当作‘身上穿戴的物品’同时一起炸掉,连一点纸屑都没剩下了。



“总觉得……这次真的每件事都慢半拍……照这样子之后要怎么活下去啊……”



虽然空空口中自怨自艾,但就算慢再多拍,他也不认为现在的自己已经走投无路。



因为证的一切并没有全部都消灭。



空空猜想‘死亡等于犯规’,这件事十之八久没猜错。而且死亡的时候会触动爆炸陷阱,‘身上穿戴的物品’也会一起消灭,这应该也如他所想那样──可是在爆炸陷阱发动之前……在爆炸发生没多久前,空空已经从证的‘身上’把那身魔法少女的衣服脱下来。



结果──魔法少女的衣服以及鞋子、袜子都没有消失、没有消灭,就这样留在空空手边。



还好好地、完好如初地留在他手边。



这些东西彷佛就是登淀证曾经活在这世上的证明。



“不……就算衣服鞋袜都留着也不代表什么……证自己也说魔法和这次的游戏本身没有关系……”



只不过──



这些衣服鞋袜却是她之前存活下来的原因之一──空空也想像得出来,证之所以能够持续进行游戏到今天,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她‘可以在天上飞’。



既然这样的话,那至少也代表一件事──



‘在天上飞’、‘飘浮在空中’,还有──



‘使用魔法’。



这些事都不触犯规则。



“魔法啊……目前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让我相信魔法的存在……但现在也还不能否认,魔法或许真的能够成为某种打破现况的线索。”



空空一边说道,一边又把原本证身上穿戴──如今已经变成遗物的魔法少女风格服饰再检查一遍──就像刚才检查袜子一样,把整件衣服里外翻过来看一遍。



可是即便空空再怎么不死心,还是没找到什么秘密。



没有任何特殊结构、特殊构造或特殊机关。



空空原本希望可能像‘丑恶怪侠’那样,在衣服哪里藏有按钮──刚才他只顾着找有没有口袋,心想说不定看漏了──遗憾的是关于这一点,空空不是那么漫不经心的人。



他没有看漏什么。



不管再怎么听信证说的话──再怎么正面看待她,就空空少年的常识、知识来看,这都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衣服。



只是一件做工比较特殊的普通衣服──如果以戏法的方式来形容,那就是没有秘诀、没有机关。



“所以不是戏法,而是魔法吗……”



鞋子当然也一样。



这双鞋子现在也没什么好重新检查的了──不过为了预防万一,或者说为了让自己死心──他还是试着再看一遍,结果还是以徒劳无功收场。



收场之后,空空再也没奈何了。



虽然空空少年为了生存不惜一切努力,甚至不惜付出牺牲。但是当没有任何事可努力,没有任何牺牲可付出的时候,饶是他也只能呆在当场。



他千方百计想要从证的死亡当中找出蛛丝马迹,难道这只是自己的感伤吗──他不希望证死得毫无价值,这算是一种感伤吗?情况陷入胶着之后,空空意识到自己试图硬是从这位魔法少女的GAME OVER当中,寻找能够打破现况的契机。



这不是自己的作风。



不是空空空的作风。



他自己也这么认为。



难道是因为证请他吃了一碗那样好吃的乌龙面,所以自己感念在心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只要像个孩子般大哭一场就好了。可是他并不是觉得伤心难过。



打击是有。



可能内心也颇为动摇。



可是随着时间分秒过去,空空的精神状况也渐趋平静──登淀证的死,只带给他如同刚跑完百米竞赛般的感觉。



如果真要说的话──应该就和‘巨声悲鸣’那时候一样吧。



只有生理上的变化,内心则没有任何变动──空空忍不住心想,像他这种人为什么还活在世上。



可是他不想死。



虽然生无可恋,但他就是不想死。



“那继续留在这里也没用了,还是快点开始行动,好逃离这场逃脱游戏吧。要是在一个礼拜之内不向地球鏖灭军提出一点什么报告的话,那些现在或许还活着的其余玩家搞不好就会被歼灭。”



空空把这些根本不用特地强调的事情刻意说出来好激励自我──正确来说,应该是进行了一场名为‘激励自我’的仪式。



“就算继续待在这里,凭我又做不出乌龙面。虽然我倒是想尝试做一次用脚踩的乌龙面看看……”



空空个人认为用脚踩做乌龙面好像比一般揉面的方式更困难──完全不认为自己能够有样学样。他可不想胡乱挑战一通,把那难得的回忆、难得的美味抹杀掉。



登淀证一死,四国当地会做赞歧乌龙面的人说不定就此绝迹──要真是这样的话,空空决定要把那种魅力、那种食感、那种乌龙面滑过喉咙的口感深深铭记在心。



背包里还有几天份的携带式粮食,再说他又不是在什么无人荒岛上遇难,不怕找不到下一餐的饮水粮食,这时候根本用不着勉强自己一次吃那么多。



要是不打算在这里过夜的话,就应该在天黑之前开始接下来的行动──而且这次任务是有时间限制的,现在可不是在乌龙面店睡大觉的时候。



还是权当自己只是来这里吃个面,回头依照之前的既定路线行动吧。



“……不过在那之前,就算只是装装样子、就算只是形式上,最好还是让证入土为安吧。”



虽说要让证入土为安,但她的尸首已经完全消灭了,可以说几乎没有东西可埋。不过也不知道算不算运气好,空空手上还有他从证身上剥下来的衣物。



就把这些衣服鞋子给埋了,来代替土葬吧。



因为这样能让我觉得心里交代得过去,那就这么办吧──空空打定主意,右手拿着魔法少女衣服、左手拎起鞋子。就在他打算走到店外之前──



“嗯?”



突然心中一动。



不是对于右手拿的衣服,而是对左手拎着的鞋子──



“嗯?”



觉得心有所感。



不,也不是他产生什么新的疑问、有什么新发现,或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不是这种类似有什么新进展的问题──或许是因为鞋子上那些装饰过度夸张的关系,空空这时候才觉得这双鞋子、这双俏丽的鞋子看起来还满大的。



这双鞋子是配给品,当然不是市面上贩卖的东西,所以在鞋垫或是鞋舌上没有标示尺寸大小……可是空空认为说不定就是因为证有着这么一双大脚,才能做出那么好吃的乌龙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