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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被俘虏的少女!幸存者的地下会议”(2 / 2)




“歌手用说的和用唱的有什么不一样吗?”



反应迟钝也不是像这样。



“不,可是空空同学。我觉得对一个外来的路人,不应该透露这么细节的事情。”



又开始讲这些废话,故作成熟了。空空终于也开始觉得不耐烦。可是仔细想想,至少这次地浓说的话不能轻忽,空空必须善加应对才行。



“──话说回来,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空空空,是不是真的和‘Pumpkin’有关系。搞不好你根本就是‘Pumpkin’的敌人。我不希望因为自己口无遮拦,害得‘Pumpkin’陷入绝境。”



不然我会挨骂耶。



地浓凿这么说道。



“…………”



撇开可能会挨骂这种理由──空空自己完全没有释出善意这一点或许有些不恰当。



当然现在的状态明显是他制伏着对方──他也不需要向地浓证明自己真的认识‘Pumpkin’、真的是‘Pumpkin’的伙伴(事实上空空也认为要他当场证明这些事根本是不可能的),可是谁叫他刚刚脑袋里想到‘今后’的问题。



不管任何角度思考──即便空空再怎么不情愿──他都不可能把这名魔法少女就这样扔在这里不管自行离开,所以一直用这种不人道、不合作的态度对待她终究不是好事。



实际上说起空空为什么把地浓像这样反手抓着,全都是因为‘她抢了欠饼、冰淇淋与果汁’。就这一点来看,空空擅自拿百货公司的商品来吃,于理确实没有立场说她的不是──不过就算这样,空空也不认为地浓是什么所谓的善意第三者。



她不希望害‘Pumpkin’陷入绝境,应该不完全是说谎──该怎么办呢。



早知道就该从钢矢那里拿一些可以证明自己是她伙伴的东西了──万一两人分开的话,有个什么分半的虎符之类的东西。



“干、干么?怎么突然不说话了,空空同学。怎么,你生气了吗?拜托可别对我发脾气喔,就算骂我也没什么好处。”



“我想应该没多少人会因为得失而动气──不是的,我正在想你说的话也没错。”



“对吧!我这个人就是忍不住会说些真理啊!”



“可是老实说,我觉得你除了帮助我以外,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为、为什么?因为我是俘虏吗?”



“不是……要是你也明白四国现在是什么情况,应该也打算要玩完这场游戏吧?”



“咦?啊,是啊。那还用说吗?我当然想尽快离开四国。”



“……这样啊。”



地浓认为要破关游戏就要离开四国──她也和‘SUMMER’队的魔法少女一样,把四国游戏当成逃脱游戏。



不晓得‘Pumpkin’实际上到底打什么算盘,这代表她刻意在这件事上营造资讯落差──而且对‘WINTER’队的魔法少女也是不改作风。



空空心想,既然这样那他也不需要去填补‘Pumpkin’营造出的资讯落差,所以也没有出言纠正。他只是换个角度──



“对了,‘WINTER’队其他魔法少女现在在做什么?”



这个问题很稀疏平常,单纯只是为了要把之前的话题轻轻带过去而已。可是当空空开口问了之后,他才改变想法,觉得这个问题可能也满重要的。



这件事不会‘害Pumpkin陷入绝境’,所以地浓也愿意回答。



“啊,其他四个人都死了。”



6



不管是魔法少女还是一般人;不管人在香川还是在德岛;不管是幸存者还是谁,会死的时候就是会死。



会被炸死的时候就是会被炸死。



打听之下,‘WINTER’队的魔法少女除了‘Giant Impact’之外,其他四个人好像全都因为触犯规则而死──尸体当然没有留下一片血肉。



她就是‘WINTER’队最后一名队员了──空空原本心想因为这个原因,所以钢矢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只好和她往来。可是钢矢与地浓互有往来是在四国游戏开始之前,而地浓成为最后一名队员也只是昨天的事情。这两件事好像没有关联。



虽然队友全灭,可是从地浓身上感觉不到一丝悲怆气氛(所以空空才会自然而然以为‘WINTER’队还平安无事)。空空不了解这是由于四国游戏当中人死太多,使得她已经麻木,或者她本来就是这种人。总之就在他重新了解事态紧急的时候──



“这个东西如何!”



缶诘一边说一边走了回来。



既然她回来了,空空就得暂时停止审问──他觉得真正重要的事好像一件都没问到,可是换个角度来看,或许也可以解释成地浓虽然找了一大堆理由与藉口,一次又一次为自己开脱,可是真正重要的事却只字未提,一直守口如瓶。



空空自己被魔法少女‘Pathos’──秘秘木疏用狠毒的手段拷问了一整晚,结果始终还是保持沉默。就这一点来看,这个娇怯怯的魔法少女或许也不可小觑。



……不过这个女孩怎么看都不像那么深谋远虑的人。



结果缶诘从腐败区域拿回来的战利品,她口中所说的‘这个东西’既不是胶带也不是绳子。



缶诘高举着‘那个东西’,看起来就像是自由女神举着火炬一样。可是空空第一次看到那东西,形状该怎么说呢,好像也有点像是火炬……



“缶诘妹妹,那是什么东西……保鲜膜吗……”



如果是保鲜膜的话,那在食品卖场里找得到确实不奇怪……可是用保鲜膜可以绑得住人吗?



“不对,这不是保鲜膜。这东西叫做‘拉伸膜’。”



“拉伸膜……?喔,拉伸膜啊。”



如果是这东西的话,空空虽然没看过,但是听倒是有听过──之前‘篝火’在整理行李的时候好像有用到,又好像没有……



包装材之类的东西的确和胶带或是细绳不一样──很牢靠,塑胶之间会黏贴在一起,也不需要绳结。而且顾名思义,这种塑胶有很高的伸缩性,可以说比胶带细绳之类更适合用来绑缚手脚。



叫缶诘去找东西,当真是名副其实利用童工。原本空空心想她有可能会空手而返,可是她带回来的东西更远超过空空本来的要求。



她到底从哪里找到这种东西?



拉伸膜和保鲜膜虽然有点像,但完全是不同的东西,应该怎么样都不会放在食品卖场销售才对。



“在后面有。”



“后面?”



“在砰的一声打开的门的另一头。”



“…………?”



“她的意思应该是说后面仓库吧?”



空空一时之间不了解缶诘说的话,可是令人出乎意料,这时候反而是地浓伸出援手──明明缶诘拿来的道具就是要用来绑她的。



地浓这番发言让人搞不懂她的脑袋到底是聪明还是笨拙,但她说得没错。虽然不是用来卖的商品,可是在店铺后面──后面仓库里的确可能放有拉伸膜。



可是仓库里应该也有空空说的胶带或是细绳,缶诘还特地选了比胶带细绳更适合用来绑人的拉伸膜。由此可以看得出来缶诘如何把她的聪明伶俐发挥无遗。



再说如果是空空的话,根本不会想要去店铺仓库这个遗漏的空间──因为他根本想都没想到。如果要解释成因为缶诘还是小孩,思考不受成见影响,所以才能想到去那里找,这种说法固然说得通,但把缶诘这一路下来的行动一并考虑进去,她的想法确实感觉有不同凡响的风采。



说真的,这孩子究竟是什么人?



到头来该不会告诉我她其实是魔法少女吧──不对,空空刚刚才听说德岛县的魔法少女已经死了四个人。



魔法少女就能在四国生存──这种说法是不成立的。既然这样的话,在游戏中表现得比魔法少女更优异的酒酒井缶诘根本简直就是一种未知的存在了。



虽然空空偶然在百货公司的地下楼层和魔法少女‘Giant Impact’遭遇,不过他们双方都和黑衣魔法少女有关。就这个角度来看,他们两人的相遇多少有一点必然性存在──可是这个孩子和空空的邂逅完完全全只是偶然造成的结果。



只是她恰巧就待在空空坠落地面的地点而已。



无论真相为何──空空觉得如何看待这场偶然将会左右今后自己的命运。



空空把缶诘拿回来的拉伸膜从地浓凿的双手手腕直卷到手肘,两脚也是卷了好几圈,及至膝盖的高度。



“总、总觉得好像美体沙龙一样耶。还真的有像这样的喔,用塑胶垫裹住身子,排汗让身材变苗条……因为这样容易发汗,所以体重就会下降。可是我应该不需要减肥耶──我本来就很纤细了。”



地浓虽然嘴上叨叨絮絮地说个不停,但完全没有反抗,乖乖让空空绑住手脚──卷塑胶膜的时候有短短一段时间必须得用两手,所以空空提高警觉,要是她看准时机,动作快一点的话说不定真的会给她挣脱。可是他白操心了。



或许是因为空空站在地浓背后捆绑她,所以她没有发觉空空有短暂的时候两手都放开了──不过搞不好不用空空提醒,她自己就已经察觉了。



察觉在这种状况之下,无论如何今后她都只能和空空一起行动──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方式可以突破现在的困境。



无论黑衣魔法少女的真面目究竟为何,地浓总不可能老是躲在地下不出去──特别她因为个性(病态?)的关系,没办法自己取得粮食。



……老实说空空不认为地浓有考虑这么多,可是他希望地浓至少有这点程度的脑袋,能够主动想到这些事。这几乎已经是一种愿望了。



“呼……”



空空喘了一口气。



忙完之后,空空这才离开地浓身后,转到她的面前。缶诘随后也来到空空身旁,半个身子藏在空空的脚后,同样也直盯着地浓看。



地浓似乎受不了被幼童的一双杏眼一直盯着看──



“…………”



她尴尬地移开目光。



真的很怯懦。



不对──要是被像缶诘这样的幼童直盯着瞧的话,说不定有很多人都会像地浓这样把脸撇开。



“我们稍微再回到刚才的话题。”



“刚才的话题?刚才的话题是什么?”



空空已经不在背后,地浓暂时不用再怕自己的脖子会被攻击。可是她似乎仍然有意遵守约定,不打算在缶诘面前提及空空的性别。



“我们刚才说到你是不是也打算全破这场游戏。”



“啊,对。没错没错。我当然想啊,这还用说吗?不然可是要没命的。我可不想死。”



“不用特别强调,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想死……”



应该吧。



空空这么说道。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一起进行这场游戏吧。”



然后向她提出合作的建议。



“现在把你五花大绑之后,有些事才可以告诉你──你说有个黑衣魔法少女在跟踪你,其实我们也碰上了。”



“咦?有遇过吗?”



地浓好像吃了一惊,这么说道。



原本撇开的脸庞又转了回来。



“为、为什么之前都不告诉我呢?要是你早点讲的话,我们可以就这件事好好大聊特聊啊。”



不想和你大聊特聊。



之前没说出来,当然是不希望在那时候让她知道过多不必要的情报──不过现在情况已经不一样了。



现在空空也应该把魔法少女‘Pumpkin’目前的状况告诉她了。



“我们不只像你一样被跟踪,而且还直接近距离和她接触了──虽然好不容易才摆脱她,可是逃脱的时候我和‘Pumpkin’被迫分开行动,现在还联络不上她。”



“什么?那、那你之前是骗我的啰?还说要帮我把没能赴约的理由转告她,都是骗人的!我绝不原谅你!”



“…………”



两手两脚都给人绑着,亏她还能用这种姿势讲出这种话来──不过关于这件事确实是空空骗了她,而且还是有意骗她,也只能乖乖接受地浓的责备了。



“我还是想要和她会合,所以打算到时候见了面之后再转告她──可是如果现在你和我一起来的话,事情不就简单多了吗?”



“是、是啊。所以我不是早就说啦吗?要直接向‘Pumpkin’解释原因。我就知道当面讲绝对比透过你转达更好。你看,是不是我说得对?请你向我陪罪。”



“…………”



空空朝脚边的缶诘看了一眼,想知道缶诘对新增同伴的事情有什么想法──如果她有什么意见的话,空空打算列入参考。



缶诘似乎也发现空空在看她──



“我觉得没问题。”



──这么说道。



“人数愈多愈安全。”



“……这样啊。”



虽然空空认为人多不见得比较安全,不过缶诘是这样想的吧──既然如此,那他这时候也不用改变路线。



既然路线不变──问题就是今后的方针了。



他必须做出决定。



“你认识‘Space’这个人吗?”



“认识‘Space’这个人?”



虽然地浓回答认识,但明显带着疑问的语气。而且她一脸诧异的表情,所以她的回答其实是‘不认识’吧。



“那个黑衣魔法少女说自己的代号名称叫做‘Space’。”



空空向她说明。



“你果然不认识──‘Pumpkin’姊好像也不知道的样子。”



“你说什么我果然不认识,根本就是瞧不起我,请你收回这句话好吗?”



“我和这个孩子就像你一样,也是为了避免被‘Space’发现,所以才会躲到这个地下楼层来──你躲到这里来,今天第几天了?”



空空不理会地浓的要求,这么问道。



自己说的话被忽略似乎没有为地浓造成任何精神上的打击,她若无其事地回答道:



“第二天了。”



第二天──意思是说直到昨天魔法少女‘Space’都还在追她(不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吗?



……刚才空空想到‘Space’跟踪地浓的目的是为了调查钢矢的行踪。他认为这个假设应该不用说出来。



虽然认为这个假设十之八九没错,但目前终究只是一种推测。而且地浓不希望害‘Pumpkin’陷入险境,要是把这件事说出来,可能会给她带来心理压力。



所以空空绝口不提这件事──



“我们是今天碰上她的──别担心,‘Pumpkin’姊还活着,应该已经顺利脱身,只是不知道她之后怎么样了──”



这么告诉地浓。



“顺利脱身……为什么你这么有把握?说不定她现在已经死了啊?不,其实我也不愿意做这种臆测触霉头……”



“不过嘛……如今的四国确实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因为保命之计就是空空想出来的,所以他才‘这么有把握’。要是这样说的话,真是十足自我感觉良好,傲慢到不行,所以空空要解释也有难处。



不是说这件事不值得一提──可是地浓没有准时赴约,钢矢也以为她已经死了。



所以地浓担心‘Pumpkin’是不是已经遭遇不测,应该也不能怪她想太多。



“也是,虽然有很多因素,可是就算再怎么样应该都不至于发生最糟糕的状况。因为魔法少女‘Space’好像无意伤害‘Pumpkin’的样子。”



“无意伤害她?你的意思是说那个魔法少女不是坏人吗?”



“坏人……我想应该是吧。基本上只要她狠下心,可能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可是她认为‘Pumpkin’有很高的利用价值──”



所以应该不会杀她。



这就是空空认为钢矢不会有事的根据。



当然凡事都有意想不到的发展。就算‘Space’无伤人之意,但最后还是有可能会害‘Pumpkin’送掉一条命。空空无法保证不会有这种事发生,可是──



这么说在某种意义上可能很不客气,但是空空以及地浓这两个人──



“现在我们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就是这样。



“因为你现在的处境更容易遭到杀害──应该先担心自己的性命才是。”



“话、话是没错啦……所、所以我就应该和你合作?可是就我来看,你同样也是来历不明啊……你说那个人是魔法少女‘Space’是吗?你比她更好不了哪里去……”



地浓揣揣不安地说道。



虽然她老是爱找藉口,讲到这种事倒是很能精确地抓住空空说词当中的弱点。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这一点我们是半斤八两,而且就算我很可疑,你也只能接受不是吗?”



“为什么我只能接受?”



“因为你别无选择──四国游戏的规则你知道几项了?”



“咦?啊,这个嘛,多少知道一些……因为为了避免触犯规则,所以我们大家一起合作收集过。”



“但也不是每一条全都查出来了对吧。”



即便地浓没有把四国游戏当成收集游戏进行,要是她找到所有规则(八十八条)的话就能达成破关条件,而四国现在的状况也会解除──应该吧。



既然现在问题没有解决,就代表‘WINTER’队还没查到所有规则──还没把所有地雷全都挖出来。



这只是很简单的理论。



“嗯,是啊。你说得没错。所以大家都触犯了规则,而我现在也还在鬼门关前徘徊。要是有一条规则说‘禁止用拉伸膜把两手两脚捆起来’的话,我就要上西天了。”



“就是这样。”



“为了预防万一,可不可以把我放开?空空同学应该也不愿意看到我现在被炸死吧?”



“……虽然你打蛇随棍上,可是四国游戏的规则不至于这么霸道,你尽管放心吧。”



其实空空也没办法保证绝对没有。



就算没有霸道的规则,但触犯规则的下场确实很霸道。



“你的处境已经在鬼门关前徘徊,现在又加上魔法少女‘Space’的追踪。想一想,你根本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对你来说,我虽然来路不明;而对我来说,我也不是完全相信你,但这时候我们也只能接受了。”



“只能接受……”



“换句话说,应该就是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



地浓闻言沉默不语,摆出一副思考的模样。



看来她好像也懂得动脑──虽然不知道她会想出什么样的结论,可是按常理思考的话──或者应该说,随便想一想应该都会选择和空空合作进行游戏。可是唯独这个叫做地浓凿的魔法少女令人难以捉摸。



过去空空很少碰过像她这种个性的人──之后局势究竟会如何演变?



论紧张程度,现在还远比空空当初邀请‘Stroke’当他伙伴的时候更紧张──‘Stroke’那时候,后来的发展连空空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成功还是失败。这次又会是什么样的情况呢?



如果地浓有什么理由拒绝空空的话,应该就是刚才地浓所说的,他无法证明自己真的是‘Pumpkin’的伙伴──如果地浓拒绝加入的话,那空空该如何处置这个女生呢?



在缶诘的面前,他不想下手太狠毒。但要是无计可施的话──



“我明白了!”



“!”



地浓突然有如咆哮一般大声说道,让空空吓了一跳。空空原本还在想无论她接受还是不接受,都要冷静以对。没想到地浓会是这样的举动。



“我愿意让空空同学成为我的伙伴!”



“…………”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现在好像是我主动开口要成为你的伙伴!你说好不好?可不可以就当成是我提出要求,主动加入空空同学的行列?”



“……你真是精神饱满啊。”



她之前好像说过要元气的话,倒是拿得出来──她原本就是一个怯懦的少女,或许在做出某种决定的时候就用这种方式鼓舞自己。



“要是你愿意当成是我主动加入你的话,我就接受你成为我的伙伴喔。空空同学!”



“……这一点我是无所谓,不管是你接受还是我愿意都可以……”



“是吗!”



她一脸欣喜的表情。



光看那副表情,好像真的是她开口邀请空空加入,而且还成功达成目的似的──虽然有些莫名其妙,总之空空的延揽行动好像进展得很顺利。



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既然我们已经是伙伴了!那么空空同学,事不宜迟,你可以把这些拉伸膜解开吗?”



“不,我还是要绑着喔。”



7



“……好了,现在我们已经是三人行搭档,接下来必须决定今后应该怎么办──”



空空换个话题,这么说道:



在开始讨论之前,他们先往上爬一层楼,取回地浓之前拿走的欠饼、冰淇淋与饮料。冰淇淋已经开始融化、欠饼也被地浓吃了一半。虽然受害不少,可是与其再往那片腐败区域跑一趟,空空觉得还是把这些剩余的食物吃一吃比较好。



“好吃好吃。”



空空一边看着缶诘吃东西,一边与魔法少女‘Giant Impact’研拟今后的计画。



地浓还是一样五花大绑,魔杖也还没拿回来。可是她已经是和空空合作的伙伴,双方立场对等,所以空空主动开口,要和她讨论一番之后再决定今后的行动方针──无论地浓的脑袋多奇怪,这名魔法少女终究在四国的土地活了下来。



恐怕她是用某种与空空不同的独特角度看待所有人事物──再说她在这场四国游戏中可是比空空更老资格。



顺带一提,空空问了她的年龄之后,才发现两个人竟然一样大──要是随随便便问了生日,发现对方比自己更年长的话,会让今后两人的关系变得尴尬,所以空空也刻意不打破沙锅问到底。



“关于今后的计画?那用说吗?当然要想办法离开,好把四国游戏破关啊。怎么这时候还问这种问题啊,空空同学?”



“……说得也是,要逃离四国是吧──”



空空不会在这时候解释淘汰出局与游戏破关哪里不一样──主要的理由,如果‘Pumpkin’有他意的话,空空就不应该搅局。可是除了这个主要理由外,另外还有一个次要里由。现在空空的想法不是破关,而是要暂时离开四国。要是地浓把离开四国当成游戏破关的话,对他反而有利。



空空不想随随便便让地浓有更多选择,平白增加不确定因素──因为在空空眼中,地浓本身就已经是高度的不确定因素,谁知道她下一秒钟会做出什么事来。



“可是我们是在鸣门大桥附近碰上魔法少女‘Space’这头‘拦路虎’──也就是说因为我们试图离开四国,她才会出面不让我们离开。”



“咦?她不让你们离开?那你们不就走不了了吗?”



“所以我说过我们无法离开啊──可是有可能是因为离开的人是‘Pumpkin’姊,所以她才会出手‘拦路’。换作是其他人的话,那个女孩可能就不会来碍事了。”



原本的话,应该是这样──



但空空很有可能已经惹毛了‘Space’。而地浓原本就是因为畏惧‘Space’才会躲到地下不出去,把这种只是有可能的事情说出来,也无法消除她对‘Space’的恐惧。



“可是空空同学,这样很奇怪耶。”



“哪里奇怪?”



“为什么魔法少女会阻挠你们?这应该是地球这家伙对人类设计的游戏吧?那些黑衣魔法少女竟然跑出来碍事,这样一来岂不像是地球的手下一样了吗?”



“…………”



对了。



原来如此──‘WINTER’队在这件事上的认知与‘SUMMER’队一样啊。她们认为四国游戏是地球干的好事──认为游戏管理人是地球。这下该怎么办才好。



是不是隐瞒真相,不要告诉她其实是因为她所属的组织绝对和平联盟实验失败才造成现在的状况,然后继续和她合作进行游戏呢?还是应该坦白告诉她呢?为了维护两人彼此的信赖关系,照理来说当然应该告诉她才对。但要是说出来,接下来就不得不解释破关与淘汰之间的不同了。



再说了,和‘Space’之间的攻防是空空的亲身经历,可是关于破关与淘汰的不同完全是从‘Pumpkin’那里现学现卖,空空不认为自己能够解释清楚──这件事才真的最好由‘Pumpkin’亲口解释给她听比较好。



空空不是绝对和平联盟的人,又是个‘路人’,这件事对他来说当然容易理解。但地浓是绝对和平联盟的一分子,空空觉得要她接受这种说法可能有点困难……



“这件事我也不清楚──不用我说你应该也知道,我也不是对每件事都瞭若指掌。”



“啊,说得也是。的确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是啊。”



地浓只不过把空空说过的话重复一次,光是这样也刺激到他的神经。撇开这件事不谈,空空最后还是判断不用在这时候把钢矢说过的话原原本本告诉她。



虽然有事瞒着他人让空空觉得心里不好受(对象是地浓,其实也没那么难受),不过搞不好是钢矢的说法有误,实际上是地球在掌控魔法少女。这种可能性也还没完全排除,所以确实不应该随便到处宣扬。



“总之可以确定的是魔法少女‘Space’挡下了‘Pumpkin’姊,不让她离开四国还有就是她可能还在追捕我们。”



“如果依照前后顺序整理的话,在我甩掉她之后,她应该就跑去找空空同学你们了吧?”



地浓似懂非懂地问道──就空空的理解而言,她那不算是‘甩掉’,而是‘Space’从地浓的行动当中察觉她和‘Pumpkin’约好要见面的地点,所以才会前往烧山寺。不过目前地浓的认知就该保持这样。



“是啊。”空空颔首说道。



地浓好不容易摆脱‘Space’的追踪,要是空空太坦白的话,可能会让她察觉空空到这里来会害得她再度遭遇危险。



“她好像是个擅长飞行的魔法少女──基本上应该都是在天上监视四国。为了闪避她的监视,我才会躲到地下来。”



“啊,这一点我也和你一样。什么啊,原来我们英雄所见略同啊。”



“……暂且不论我和你是不是所见略同。”



空空说道。



“这里虽然是个不错的临时避难所,我们也不能一直待在这里不走──就算能这样长久不被‘Space’发现,时间也会耗尽。”



其实空空心想,躲在这里是否真的能长久躲过‘Space’的监视也很难说──关于这一点,他实在不该把挂在酒酒井家屋顶上的降落伞就那样置之不理。



或许那时候就应该贯彻他惯有的冷酷,别理会缶诘的目光,直接放火烧掉才对──可是后悔这件事也没意义了。总不能现在还跑回酒酒井家去放火。



好歹他们总是想了最低限度的对策,躲到地底下来──但老是在一处逗留不能算是上策。



假设这样能长久躲过‘Space’的追踪,到头来还是躲不过时间耗尽的命运。



“耗尽什么时间?”



地浓开口问道。



对了,时间限制的事情还没向她说明──空空心想,难怪她还这么悠哉。不过也可能是她生来个性就这样吧,明明胆小如鼠,但又缺乏危机意识。



“事情一言难尽,我就不详述了──”



“什么?没关系啦,一言难尽就多讲几句啊。我对自己的理解力很有信心喔。其他人都说我是‘WINTER’队里的小聪明呢。”



“……四国现在发生的状况在外界当然引起了一阵骚动──”



如果地浓没有唬烂,那‘WINTER’队可能是一支相当了不得的队伍。不过这件事暂且按下,空空按照原先的打算,很简略地说明了一番──解释关于地球鏖灭军不明室要派上场的‘新武器’。



“──就是这样,所以要是一个礼拜内……从今天算起是五天内找不到任何头绪的话,整个四国可能就会遭到破坏。”



空空当然不会说他已经找到‘头绪’了。不提这件事可能会引起地浓不必要的危机意识。不过老实说,空空还真希望她能再多一点危机意识。



“那、那不就大事不妙了吗?事情这么严重,空空同学还耗在这里做什么啊?”



问我耗在这里做什么,我要怎么回答?



正如空空的希望,地浓好像确实多少产生了一点危机意识,可是听起来感觉她好像没有正视现实状况。



空空适应现实状况的能力很强,而地浓可能和他完全相反,擅长脱离现实──搞不好他们其实也算似是而非的两个人。不过空空怎么样也不愿意承认自己和地浓有任何相似之处。



“这样怎么行呢?你必须赶快把四国游戏解决掉啊。不过说是说解决,我也不知道究竟要怎么样才算是解决。”



“我原本以为逃离四国就算是游戏破关──可是又有人挡路。”



“你们是想用什么方式离开,又是怎么被挡下来的呢?听你这样说,你们好像打算从空中过去是吗?”



“嗯,我们想飞到大鸣门桥──之后打算用走的过桥。”



“原来如此。在海上用飞的,要是遇上麻烦就有点可怕了啊。”



地浓不愧是魔法少女,似乎不需要空空多费唇舌就能了解这其中的问题──或许是因为她对每件事都怕这怕那的,所以特别了解空空这份‘用心’也说不定。



“要是再往大鸣门桥闯一次,感觉说不定可以能来个出其不意……可是我认为最好做好心理准备,陆路可能全都被堵住了。防止有人逃离四国的黑衣魔法少女也不见得只有‘Space’一个人而已……”



但要是陆路都被堵住的话,空路想必更是被守得严密到连一只鸟都飞不过去。照这样来看的话,就得走海路了……



“从纪伊水道游泳过去怎么样?可以游到和歌山县喔。”



“……我可以问问纪伊水道是什么吗?我还以为是桥的名字,又好像不是。”



“纪伊水道是海路。”



空空放下面子开口问道。地浓还没开口,倒是在一旁的缶诘先告诉他了──空空以为她一心只忙着吃欠饼,结果是他猜错了。缶诘似乎有在注意空空与地浓的对话与两人讨论的作战会议。



海路。



就像是让船只比较方便往来的航道吗──不过游到和歌山实在太强人所难了。



空空又不是长泳选手──



“这套衣服也有游泳的功能吗?”



“讨厌啦,当然没有啊。”



“这样啊……那你擅长长泳吗?”



“讨厌啦,当然不擅长啊。”



“这样啊……那你擅长什么?”



“讨厌啦……当然不擅长什么啊。”



“…………”



觉得讨厌的是我好吗。



也罢,就算她真擅长什么技能,之前在空空陷入黑视症状的时候,他还记得‘Pumpkin’与‘Space’的对话当中提到坐船也行不通。反过来说,或许可以想成船只或是海路都已经被控制住了。



这下无路可逃了……



“这样一来几乎等同于陷入瘫痪──可是我们必须找个时机点离开地下,开始行动才行……地浓同学,你有没有什么点子?你原本之后有什么打算?”



“你这样问我,我也答不出来……因为我只是到这里避难的,所以根本什么都顾不得。连在这里终老一生、在这里埋骨的心理准备我都──”



“都已经做好了吗?”



“哪可能,当然没有。”



到底是怎样……



空空也算不上是做事会考虑前因后果的人,可是他觉得自己应该和地浓又是不一样的类型──应该说他实在不愿意和地浓一起相提并论。



“可是‘Pumpkin’拜托我做的事只做了一半,所以我想把这件事完成──”



“她拜托你做的事?”



难道那件事就是地浓与钢矢计画在烧山寺互相交换的情报吗──钢矢有交代她什么工作吗?



之前地浓说不晓得空空这个人信不信得过,所以不想告诉他。可是现在她似乎又不小心说溜嘴了。



真是太粗心大意。



可是如果空空在这时候继续追问,地浓应该怎么样都不会开口吧──或者帮助她完成那件事倒也是一个办法。



“打个商量好不好,空空同学?既然你没事做,愿不愿意帮我把这件事完成?”



“拜托你不要随随便便放弃初衷好吗。”



“咦?可是我们已经一起合作了,不是应该把所有情报都摊开来吗?”



“你这么没有保留地相信我,让我很无言──就算我听了这件事,十之八九也帮不上忙。还是等到和‘Pumpkin’会合之后再听你说吧。”



“喔,那我们就来想想怎么和‘Pumpkin’会合是吗?你有什么办法吗?比方说计画在哪里见面之类的。”



“没有,我们没有谈过这些事……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Pumpkin’自己来找到我们,她行动起来应该比我们更自由。”



“可是如果希望她找到我们的话,我们就不能躲在地下耶,一定得到外头去才行。”



“如果要躲魔法少女‘Space’的话,就会让魔法少女‘Pumpkin’也找不到我们是吗……”



钢矢和‘Space’一样都擅于飞行技术,如果她要找空空的话,应该还是会想在空中寻找──要是这样,如果空空躲在地底,钢矢找一辈子都找不到人。



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



这么说来,空空也只好自己先独自展开行动,之后再和‘pcmpkin’会合了。



独自的行动方式。



用空空自己的方式──只属于他的行动。



虽然空空决定不告诉地浓,要是四国现在的状况都是因为绝对和平联盟实验失败的关系──那么空空第二个选择就是着手开始搜集证据,好证明这项推论。



第一个选择当然就是从游戏中淘汰出局,既然这条路会有人盘查的话──那就反其道而行。



“唉,地浓同学,德岛县内也有绝对和平联盟的分部吗?”



“咦?有啊。其实不只德岛县有,各地到处都有分部喔──然后总部在爱媛县。”



“爱媛实在太远了,而且挑总部也有点太耍小聪明──如果你知道这附近、县内规模最大的分部在哪里的话就告诉我。我想应该就是德岛总部吧……希望你能帮忙带路,我想去那里走一趟。”



“咦?为、为什么要去那里?”



“如果你要问原因,就只是因为我想去而已。”



“你、你说想去……所以我才问你为什么想去。”



地浓好像很大惑不解。



看来这个提案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这也没错。就她来看,根本想不到为什么这时候还要跑去绝对和平联盟的设施。



如果从空空的角度来看,绝对和平联盟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跑这一趟就是为了要调查这个组织──可是他懒得向地浓解释这一切,说了还有可能会对现在两人的关系产生不良影响。



所以空空决定──



“不是啦,我刚刚才想到,‘Pumpkin’说过一件事──”



──扯一段谎话。



刚才地浓问起空空和钢矢‘计画在哪里见面’的时候,他才回答没有谈过,所以现在要扯谎就得花点功夫才行。



如果刚才他没那么说的话,现在只要回答地浓‘我们约好在那里见面’,一句话就可以交代了──不晓得为什么,他在面对地浓的时候总是会犯下平常不会犯的错,被她打乱原有的步调。



“我也没机会听她提起细节,可是她的意思好像是绝对和平联盟的设施里有什么东西,可以提供我们一些游戏破关的线索──既然现在离不开四国,所以我想去查查看那些线索是什么。再说我到四国本来就不是为了让游戏破关,而是来调查四国当地状况。”



“喔……”



虽然有点硬拗,地浓看起来也没有真的相信空空的说法,但好像还不至于让她想要提出异议。



无论如何,空空与地浓都无法和‘Pumpkin’接触,现在形同没了带路的指南针──两人都希望有个指标,管它是什么东西。只要有指标的话,不管什么都好,两人也顾不得了。



“虽然你说那里有游戏破关的提示……可是绝对和平联盟现在几乎已经土崩瓦解了,不管是德岛本部和爱媛总本部都一样喔。高层应该差不多都死光了,顶多只剩下魔法少女这些小喽啰还活着。”



证之前也说过类似的话,当时空空在某种程度上也照这样听了。可是到了现在,他已经不那样想。



如果四国游戏是绝对和平联盟展开的,就算高层人员不可能全身而退,但应该多少有一些人生还才对。



钢矢之前说‘魔法少女制造课’的人已经死光了,姑且不论绝对和平联盟现在的规模是否还具有组织动员力──至少就空空的看法,那个黑衣魔法少女‘Space’的行动确实让人感觉起来像是在为组织工作。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空空才会犹豫,不敢前往爱媛县的总本部──那等于单枪匹马直捣黄龙了。因此他觉得把眼光放远一点来看,去位在附近的德岛总部建筑物里调查一番也是不错的指标。



“要是没有人的话也无所谓──没有人才好,我只是想要调查一下而已。”



就算德岛总部有组织成员幸存下来,空空不认为他们会继续在那里逗留。干部层级的人应该都会前往总本部所在地的爱媛县吧?要是这样的话,德岛总部现在应该空无一人,空空爱怎么查都行──要是守卫太森严的话,到时候大不了撤退就是了。



这是奠定基础,为了能够顺利逃离四国奠定基础──因为现在没办法到外面,所以改往四国内部去,就只是这样而已。



“你想调查啊……如果是提示破关的线索,我当然也不是不想去啦。”



地浓说道。



她的态度有些不甘不愿──就她来看,让空空这个外人调查自己的组织感觉起来好像受到‘不平之冤’一样,空空也明白她为什么表现得这么消极。可是既然心里有这种不满,空空也希望她不要闷在心里。



“可是德岛本部不是一般的分部,我也只是知道地点而已,从来没有去过喔。因为我只是普通小兵而已。德岛本部就像是德岛的中枢,像我这种小角色连靠近建筑物一点都不敢。”



“知道地点在哪里就够了。”



“比烧山寺更远喔。”



“没关系。”



“可能还会迷路。”



“如果有地图的话,应该就不会迷路了吧?”



“是吗……”



地浓可能千方百计想让空空打消主意,接连扔出一些负面讯息。或许是因为她真的没去过,对当地也不太了解,所以连这些负面讯息也搬不出来几条。



“好吧……那我们要怎么办?现在就出发吗?”



“没有,这件事可没那么简单,没办法说做就做……我只是说老是躲在地下不是办法,但现在待在这里还是正确的选择。”



“喔。嗯,是没错啦……那现在要做什么?我想应该要找个时间决定什么时候要离开才行……”



“唔……说得也是。二十四个小时……不对。”



想到时间所剩不多,他们确实动作得快一点,甚至现在立即就要动身……



“晚上再去就行了。”



正当空空开始思考要在什么时候离开百货公司地下楼层的时候,一旁的缶诘忽然插口说道。仔细一看,原来她已经吃完欠饼了。只有轻舔手指,把沾在指头上的欠饼粉末舔掉的动作才让她看起来比较像一般幼童……感觉在场三个人当中,反而是她的视线最坚定。



晚上再去如何?



“晚上……啊,原来是这样啊。只要天色变暗,就不容易被发现啊──不管是从天空还是从哪里看都看不清楚。”



如果是地球鏖灭军的话,他们还有类似高效能夜视镜的道具,所以无论白天或黑夜都不能大意──可是空空不认为魔法少女会配戴夜视镜。



虽然水电等基础设施还在运作,但因为没有活人,所以现在四国的夜晚比平时晚上还更黑暗──趁着夜色掩护活动可是逃亡生涯基本中的基本。



只要在楼上找一找,黑色上衣应该要几件有几件──只是他们当然也更难发现黑衣魔法少女‘Space’的纵迹了。



空空认为趁夜行动这个指针值得参考,开始思考。就在这时候──



“除此之外──”



缶诘又继续说话。



“天黑之后会有雨。”



“什么?”



“有雨,会下雨。”



缶诘又重复一遍,把两手高高向天上举起──姿势看起来好像在祈雨一样,不过她的肢体语言只是在表达‘下雨’的意思吧。



“哗啦啦。”



“……待会会下雨吗?”



刚才缶诘在后面找东西的时候,空空和地浓曾经谈起四国现在的天气──缶诘当时不在,应该不是知道他们聊过天气才提起这件事的。



怎么回事。



她离开家的时候看过天气预报吗──仔细一想,既然没有断水断电,要看电视节目的话难道还是可以看吗?就算本地电视台没得看,如果是主台的话……或者是卫星电视呢?



虽然电视已经完全成为生活中密不可分的一部分,可是空空对电视台播放的机制一点都不了解,所以不晓得现在电视节目在四国还能不能收得到……可是就空空的印象,缶诘离开酒酒井家的时候应该没有开过电视看才对。



而且如果她看了电视知道会下雨的话,出来的时候应该会带把伞──空空询问之下,缶诘则是──



“我看过天空啊。”



──这么说道。



“到这里的半路上。”



“天空……?”



“我想她的意思是说她看过天色,从云态与风向猜测今天晚上的天气吧?”



见空空听了半天听不懂缶诘话语中想表达的意思,地浓又从旁帮忙翻译。虽然令人百般遗憾,但是光论解读缶诘话语的能力来看,地浓凿似乎比空空空更胜一筹。



原来如此,是这样啊。



对空空来说,天气预报要在电视、广播或是新闻看的。可是气象预报本来就是根据经验与统计学计算出来,就算不是气象预报员,门外汉只要看看天空,多少也能看得出来天气状况。



只是他不知道一个对气象学一窍不通,而且年纪又小的幼童也有能力看得出来……



“会下雨……?在晚上的时候吗?可是之前看起来一点都不像要下雨的样子啊……”



空空不是抬头看天,而是给钢矢抱着的时候,就近实际感受到天气状况──至少就他亲眼所见,天上没有雨云或是降雨之类的征兆。



可是‘气候’说起来也是地球的一部分,无法拿来当作理由否认缶诘的‘天气预报’。



“不管看起来像不像,就是会下雨,没有别的理由。”



缶诘说完之后便把高举的双手放下来。



看到她一口咬定,说得好像一切都很理所当然似的,空空感觉她刚才的姿势彷佛真的是在求雨──下雨。



“晚上那场雨……雨势大概多大?”



“很大……哗啦啦。”



“…………”



空空有一种印象,关东地带首都圈常常有集中性的豪大雨。可是他不确定四国是不是也会这样。不对,缶诘所说的‘哗啦啦’也不见得是指集中性豪大雨──总之她的意思就是会下大雨。



夜幕低垂的时候,又是大雨之中──如果缶诘不是胡扯的话,那么只要再等个几小时,最适合掩人耳目逃亡的环境条件就会出现。



“…………”



空空陷入长考。



这时候他在想的事情已经不是会不会下雨,而是在想这么有利的状况真的会发生在自己的人生当中吗?



他在想现在正在躲避魔法少女‘Space’的监视,在这种情况下竟然遇到夜半时分下大雨,真的会有这么巧的事吗──自己的人生照理说不是一连串的不幸与不巧吗?要是搬出这种宿命论或是命运论的话,那根本别提什么解决困境了──可是……不对,不是这样。本来不是这样的。



这里是地下二楼。



就算外面下大雨,空空在这里也不会察觉──他原本有可能会白白失去这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那种倒楣又不巧的状况才真的是空空人生当中会发生的事──是缶诘提议在晚上离开,才一举阻止了这种不幸状况的发生。



可是这种事真的有可能吗……



空空的厄运真的有可能翻转吗──除非是座敷童子出马,否则应该不可能吧……守护酒酒井家的座敷童子。



不对,除了魔法少女之外,要是连妖怪都出现的话,四国这地方就真的愈来愈莫名其妙了──不过说起来,四国也是妖怪的产地啊。



可是就算四国产妖怪……



“你怎么了,空空同学?”



地浓可能是不喜欢沉默,向空空问道。



“要是晚上真的会下大雨,我觉得应该要把握这个机会才对。”



“嗯──当然是这样没错。可是……”



可是如果入夜之后没下雨的话,他们该怎么办才好?如果要等下雨的话,说不定等着等着天就亮了。



就算不打算现在立刻动身,但既然指标已经定下来了,空空的确也想尽早开始行动。



“可是什么?”



“……没有,没什么。”



空空把心中种种想法、种种纠葛全都抛诸脑后,决定与酒酒井缶诘的建议一起同生共死。



他放弃一切经验法则或是战略,决定在缶诘聪明的小脑袋上赌一把──换句话说这就是一场赌博。



空空心想,当初狼少女左在存把一切都押在自己身上,她的心境大概就是像现在这样吧──只不过那时候她赌输了。



“那就这样办吧。在这里等到天黑,不然就睡个觉,要是雨势大起来就出发──不过如果没下雨的话,天亮的时候我们也还是走吧。在同一个地方逗留超过一个晚上,怎么想都觉得会害死自己。”



“我已经逗留超过一个晚上了耶。”



知道。



所以才要了你的命不是吗──空空也知道从背后拘捕的做法很粗暴,可是因为缶诘也在一起,他认为那样还算相当客气了。



那时候她很有可能直接就被空空宰了──不过事实上空空没有下手,所以也不需要把这件事再拿出来讲。



“地浓同学对这样安排有意见吗?”



“我能有什么意见……现在我是你的阶下囚嘛。”



“别担心,动身的时候我会把你的脚松绑,两手也会换绑在身前的。”



“你就是不肯放我自由啊……”



“好了,绝对和平联盟的德岛总部在哪里?你刚才说比烧山寺还更远是吗──”



“在大步危。”



“什么?”



“大步危峡,你不知道吗?就是子泣爷爷发源的地方啊。”



“……?”



不是座敷童子,而是子泣爷爷吗?



很显然的,这项情报一点都派不上用场。



8



空空空接下来的行动计画、行动基准已经定了下来。虽然当中还有些令人不放心的地方,当然是指缶诘说的那场大雨究竟会不会下。可是在此之前,还要担心他们会不会在下雨之前就被魔法少女‘Space’发现。



换句话说,这一点对空空而言也是一种赌注──但其实这种危险早就已经不存在,只是因为他们都躲在地底下,所以无从得知而已。



就在空空做出决定的时候,魔法少女‘Space’人已经不在德岛县──因为她正在由右下方往左上方斜切过四国,飞向爱媛县松山市的绝对和平联盟总本部的路上。



讲总本部或许不太对,应该说是总本部的遗址才正确──她看到空空留下来的降落伞,知道空空还活着,原本当然可以继续追踪他。



‘Space’当然也猜到空空为了预防自己从空中追踪,很可能会躲到地下去──只要在空空坠落地点附近的地下找一找,十之八九会有斩获。而且他坠落之后装备物品不太可能平安完好。因为需要补给物资,那些商店地下都有。这些‘Space’都已经心里有谱了。



所以百货公司的地下楼层就算不是第一首选,对她来说也是搜寻空空最有力的候补地点之一──可是她却没有前往车站,而是往总本部遗址去了。



“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虽然早就有听说,虽然只听信一半,可是他的狗屎运未免太强了吧,空空空──”



这个女孩,魔法少女‘Space’一边全力施展操控风的魔法在爱媛县的天空上飞行,嘴里还一边骂个不停。她心中的愤怒与焦躁完全溢于言表。



“酒酒井缶诘──绝对和平联盟倾尽全力寻找的目标、穷尽全力追求的境界、超越魔法少女的真正魔女。没想到在那种情况下,那小子竟然还能拉拢她!”